本该在乘着阮以泽派来专乘接送的车架,乘车飞驰在金门大桥上的邵九莉,此时却带忠诚骑士一位,悄悄现身于元朗郊区的高级疗养院。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逼的人头脑愈发清醒,邵九莉放慢脚步,呼吸都轻的微不可闻,躲过几个来查房的护士,终于潜入病房。
进了才发现是个通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说是病房也不太准确,这里布置的一切倒像是酒店,有休闲沙发,原木床头柜,沙发前还有小茶几,几上花瓶里插一束沾露的粉色康乃馨,空气中幽幽浮动宁人心绪味道淡雅的香熏。
这不单是因为这里入住的都是精神类疾病,安适的环境更有利于他们的恢复,更因为昂贵到咋舌的费用,自然提供优越的服务。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姆妈,相信陆伯仁是不会这么重视上心,邵九莉打量着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老人想到。
半晌,老人终于像是察觉到,抬起头,看到她,原本混浊呆滞眼神突然放光,吃吃的笑起来,“Julian,是阿芮来看我,是阿芮来看我……”
邵九莉怕引起护士注意,来到老人床边,笑着轻声道,“我来看您了……jun今天有事来不了,所以让我来陪您。”
“你在骗我……”
哪知老人突然神色急转,皱着眉直勾勾盯着她,情况急转直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依旧支着笑,“我怎么会骗……”
“你骗我,你和Julian根本没有和好,他在监狱都不肯见你,更不要说你让我转交给他的东西,他连看都不肯看,甚至对着发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火……”
“我再不敢把你的东西拿出来……你还是自己给他吧……我这些年没打开过,一直好好保存着……就在……就在……”老人眼神闪过迷茫,颤巍巍的指了几指,几乎把房间里所有能藏东西的位置都点到。
邵九莉转头与叶畅元对视,叶畅元立刻会意,向她点点头,然后在刚才老人指过所有有可能的地方仔细的翻找起来。
过了好一会,终于找出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很仔细的布包,她细细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有一封信和一本黑色皮本,叶畅元看到那本他再熟悉不过的皮本,不禁皱了皱眉,“这怎么会有……卧底日志?”
每个卧底都会被要求写卧底日志来作为日后的辅助,所以这种由印着警署标志,由警署统一配发的日志他再熟悉不过。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邵九莉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意外,边说边展开那封信,信里挺秀但不失风骨的字迹一看便知出自那位叫黎芮的da手。
致陆伯仁:
时隔最后一次在法庭中见到你,已有一年之久,我终于鼓足了勇气,下决心把这封信交给你。
提笔开始写它的那天是在一九七五年七月二十五日,那天本埠罕见的挂十号风球,气象台女主播播报说:台风爱茜将至,请市民减少外出做好准备……
但当我所藏身的深水埗唐楼那单薄的门板被古惑仔不断暴力的锤砸时,显然,我是没有做好准备的,
天黑的可怕,暴雨和砸门声吵醒了Vivian,她开始止不住的啼哭,惨白的小脸像被暴雨淋湿,引得外面的烂仔更加兴奋……碰碰的砸门声和外面的势头猛烈的暴风雨无不让我发狂,如果我此时还是独身一人,我一定会开门,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以我在警校的优异成绩,我想应该不会太难看,你知道的我性格向来冲动,而且我本就无父无母,也无所谓什么……
他们要报复我,那便来吧,我已经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因此立功居上高位,而是辞职离开了廉署,因此也失去了警方的保护,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有,那就是对你的不信任与怀疑,使我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周宏山将那份你父亲将所有陆家罪恶全数压在你身上顶罪的“证据”交到廉署去……
我从来没有奢求过用孩子来换得你的原谅,也不奢求从头来过。
我提起那根伴着我辗转躲藏几处屋企的钢管,刚要开门,可这时Vivian猫似的叫声又将我拉回理智……那是我抛不下的,我与你最后的羁绊。
嗯,她是你的女儿,在你入狱的这段时间,我们有了一个女儿,也许你依旧恨我,如果我不提,你对我的恨意是否早已使你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