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认回孩子,就装起来了,她伸手拉着柳云芝。
一直吊在喉头的心,落了下来。
“孩子,你有你的考量,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她鼻翼微动,苦笑着,“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柳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能自己扛。”
柳云芝望着和蔼的外祖母,点点头。
宋秉灿冷哼,“这一切该怪的是柳海。”
那混账居然想把桑儿唯一的女儿赶到乡下庄子里,要不是云芝聪明,跑了出来还遇到了谢栾,怕是早没了。
想到这,他怒火冲天。
“老子这就找他去算账。”
“外祖父,”柳云芝摇摇头,“柳海此时得圣宠,身居高位,我家小侯爷对上也得三思后行,咱们不能冲动。”
玉苏梅觉着柳云芝说得对,扯着兴安伯的胳膊,后者怒道:“那就让他得意下去?”
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害的他们的外孙女流落在外。
当年他们得势时,柳海恭敬摆小,高敏更是柔弱良善。没想到背后竟这样对待桑儿的女儿,他攥着拳,将头偏在一边。
“都怪我,当年要是冲到府里把你带走,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柳云芝摇摇头,错不在外祖。
是柳海的错,是高敏的错。
而这些,她会一点点讨回来。
这边说这话,外头却吵了起来。
宋大郎从小爱画,一手丹青衡都出名。只是他清高,从不卖自己的亲笔。二年前,家中出事,他这才想着卖画卖字。
名气打响后,来找宋大郎的络绎不绝,有一度银钱炒到了百两一幅。其中一位富户张员外来买,言语粗鲁,宋大郎不喜自己的字画沾了铜臭,便放出豪言。
自他的画,无论谁买,俱不超过五十两。
这话一出,惹的宋秉灿气恼,骂他假清高。
之后,玉苏梅病重需钱,宋大郎更是拿不出。他这才知道钱的重要,却因为先前的话,惹的那些“文人雅士”的厌恶。不能卖画,这才没办法去做苦活,后来还被砸瘸了腿。
而在外头和宋大郎吵起来的就是一位同卖画。
他身着灰长衫,指着宋大郎痛骂。
宋大郎也是一头雾水,“这位仁兄,某到底是哪里得罪你,叫你如此恨我。”
府门外,纠集了些人。
穿着相似,面貌憎恶,似乎宋大郎做了怎样的伤天害理事。
柳云芝出来时,便听见那人指着大舅的鼻子骂道,“你装什么,抢人生意的事做得出来,却不敢承认。”
宋前眉头靠近,苦着脸,不解的摇头。
他抢谁的生意,这些人怎么胡说。
那人见他模样,更是生气,上前就要去推搡。
“住手。”柳云芝怕大舅受伤,赶紧上前制止。她上下打量那人,面发黑,一字眉,三白眼,生的一副恶人相。
端的是读书人的礼,做的却不是君子事。
“阿宋郎君。”宋前还不知这就是自己小妹的女儿,看到柳云芝,自然的说道,“你这是要回去了?”
他回头正好看见爹娘各拿着锅铲锄头出来,见到他,忙冲到前头。
“你们想干什么?”
玉苏梅是农家女,并非是闺阁女子,面对众人自然也不怵。
宋秉灿怒瞪这些人,冷哼一声。
“这里是兴安伯府,你们这些刁民,若是不想见官,现在就滚。”
为首的人哼了一声,还要说些什么,目光却被那少年吸引。
兴安伯府不可怕,一家子老弱病残。
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把家底造成这样。
但这突然冒出来的惨绿少年,怕不是普通角色。
他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振手一呼,“走。”
宋前松了口气,他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根本不明白这些人是为什么来的。
柳云芝却放心不下,那些不像是良善之辈。
披着文人皮,骨子里像是恶狼。
总之不是好人。
“你是怎么惹上的?”宋秉灿耳清目明,也看出了那些人的不对劲。收回手里的锄头,瞪了一眼要说话的宋前,“这里不方便,回去再说。”
刚进府,宋前就被打了一巴掌。
后脑勺火辣辣的疼,他看着下手颇狠的亲爹,委屈说道:“我不认识那些人,更没有抢过什么生意。”
他是真的冤枉。
柳云芝帮着说话,“外祖父,这件事有蹊跷,我想是不关大舅的事。”
“对啊,对啊。爹,阿宋郎君说的对。”宋前忙附和,“我这几日都不曾去画摊,真是不知道……等等,阿宋你怎么叫我爹外祖父?”
还叫他大舅。
等下,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宋前瞪大眼,在三人的身上来回指着。
俞氏来时,就见到自己夫君又哭又笑。
她正要问话,宋前已过来抱着她,“蕊 娘,真是天大的喜事。阿宋郎……不对,是阿宋娘子竟是我那可怜小妹的亲女儿。”
话音落下,见俞氏只笑不惊。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好啊,你们竟只瞒着我。”
“倒不是瞒,你在外等人来,我要下厨备菜,哪有时间。”俞氏点了点宋前的头,叫他快把自己放下来。
“饭菜好了,快些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