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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韵大呼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不是她这边的问题。心里放心后,看着还在着急的钟氏宽慰,“我那有些小儿养肠胃的药丸,府里的孩子也吃着呢,过会儿我叫嬷嬷拿一瓶来,你以后给昔姐吃着养养,肠胃当能养好。”
钟氏还是心急,但她也知道要抽空道谢。
回头,看向祁韵道:“谢谢姑姑,劳烦您了。”
“哪里的话。”祁韵探头又看看昔姐,脸上疼惜,还摸摸颓靡不振的小孩脸蛋,“还这样小就遭罪,以后可不能让她再多吃冰了。”
钟氏点头,“不敢让她再吃了。”
哪里还敢让她再吃冰,今年是都不会让她再吃了!还有,回去后也得再让嬷嬷好好交代交代昔姐屋里几个丫头,之后一定要看好了昔姐,决不能让她贪凉再吃。
想着,忍不住又看了眼女儿难受的发白的小脸,伸手轻轻盖住她的小肚子,希冀着这样能给她缓解缓解。
祁韵见昔姐没继续吐,也就没在她这再多待。
毕竟既然不是陆家吃食上的问题,她就该回女眷那边去主持大局了,也把这边昔姐的情况说说,让她们知道只是昔姐肠胃受凉才闹了肚子。
祁韵走后,嬿央也给女儿换好了陆家找来的小衣裳。换好也不去前面席上,带着一双儿女过来看昔姐情况。
“大嫂,昔姐可好些了?”
钟氏愁眉不展,“还难受着呢。”
嬿央看了看,确实,脸色还白着呢,四岁多的小孩苦着脸被钟氏抱在怀里,不舒服的在哭。
嬿央看得心生怜惜,摸摸她小脑门,“昔姐快快好起来。”
昔姐哼哼一声,抽噎喊了句叔母。
嬿央道一句乖,之后便在旁边坐着,偶尔给钟氏搭把手。
半个时辰后,昔姐喝过药,情况好了些。
又过一刻钟,看了眼天色,钟氏打算提前回去。
嬿央想了想,也打算一起回去。
便去找祁长晏,她估计到这会儿他酒也喝完了,正好早些回去,两人一起回。回去后她把韶书和霁安的事好好和他说说,让他知道即使韶书才三岁,但已经懂得大人情绪了,他若是有空,便多关心关心孩子们罢。
出了小院,她回席上找人。
但看了一圈下来,倒是没看见他。
不过她瞧见了大哥,想了想便让身边的嬷嬷过去问了声。
很快,李嬷嬷回来,在她耳边低声,“夫人,大爷说姑爷之前从小院回席上后,与人又饮了会儿,一刻钟前便已离席去园子里走走散酒气去了。”
“往哪边走的?”
“那边。”李嬷嬷指了个方向。
嬿央朝那边去。
一路上她遇到了些熟人,与她们点头致意过,她接着往前走。
走了约半刻钟,快到园子所在,她的脚步忽然停住。
因为她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不仅找到了,他身边还正有另外一个人。
看着两人是在说话。
甚而,他还忽地似乎笑了笑。
这个笑都让她有些陌生,多久没见他笑过了?好像从他去任地起,就再没见他在她跟前笑过了,前天晚上他难得回来,却不是忙就是在书房,除了他脸上偶尔的疲色,未见他因为什么笑起来过。
嬿央止步。
眼神则控制不住扫了眼他身边的人,只一眼,之后皱眉看他。
他……这是对当初真有惦念?
这个他曾经几乎要到议亲地步的人,再见之时,仅仅是说话便也能笑起来?
嬿央心中忽然闷堵,也浮躁不堪。
但也只是烦闷那么一会儿,她皱着眉,心想过会儿看来要谈的不止是孩子们的事,还有杜雪若的事她也得好好问清。
若他还……
嬿央的眉皱得更紧了。
第04章
夫妻几年,他这些年不曾纳妾不曾有通房,她当然不想他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若他真对当初有什么放不下……嬿央抿唇,心中一时百般愁结不清楚真要是那般情况,她该怎么办。
嬿央暂时想不清,便只定定看着他,站在那不动,就等他走近。
但不想,之后两人却没机会谈,才出陆府,他忽然被人叫走,是宫中的陛下近卫亲自来的,说陛下叫他进宫有事要说。
接着,她一晚上都没见到他人。
她起先还皱眉等着,不说清她难以入眠,但后来等着等着也困的不行,只好先睡了去。
心想明日还有一日时间,便明日再谈罢。
这夜做了个让她觉得不太好的梦,竟梦到他在任地其实已经有了伺候他的人,后来,又梦到他和杜雪若边走边相谈甚欢,接着画面一转,又看到儿女抱着她委屈巴巴的哭,哭得她额头都发胀。
偏偏这时候嬷嬷也不知道去哪了,丫鬟们更是无影无踪,只她一人手忙脚乱的哄,她是又心疼又心焦,头疼的
', ' ')('不断哄着让霁安和韶书别哭,可她越是安抚两人却哭得越凶,喉咙都跟要哭破了似的。
她被哭得头更疼。
但头疼也得极尽耐心继续安抚。
可不管她如何哄如何拍,两人都安抚不下来,她心里也渐渐被哭得有些烦闷了,环视一周,又见屋里还是只有她一人,下人们没回来,嬷嬷也没听到声音赶过来!心里不由得生怒。
这股怒不止是对着不知道哪去了的丫鬟们,更多的是对着祁长晏。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况,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边的丫鬟一个都没了,忽然全都不在。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至少!祁长晏身为孩子们的父亲,便这么放任他们哭着,见她束手无策便也就丁点也不插手?
他也是孩子们的父亲啊!他便不会帮着哄哄劝劝,又或者给她搭把手!
就看她一人在这焦头烂额?
嬿央心里对他有气了。
且随着耳边孩子们的哭音渐大,气的都想骂他两声了。
嬿央还气醒了。
醒来就觉得胸闷,还觉得心口犯恶心,除此之外觉得眼皮干涩,脑袋则有点沉,像生病了似的。
她难受的扶了额,不由得出声喊了句嬷嬷。但这一声被其他声音盖了过去,哭声,孩子们的哭声,哭得抽抽嗒嗒的,还时不时呜呜两声。
嬿央:“……”
脑海在孩童哭声里胀胀的空了下,随后,扶着额眉头又皱了一分。心想霁安和韶书还真哭了?她还以为仅仅只是做梦而已。
紧了紧眼皮,难受的睁眼瞧过去。
眼睛睁的很慢,因为眼里不知为何有点酸,眼皮也好像有点重,让她一时不适应。
睁开了,就瞧见正在她榻沿不远处,一高一矮趴着她一双儿女,两人俱是眼睛红彤彤,鼻头也红彤彤,哭得脸上湿答答的。
嬿央头疼了,差点又把眼睛闭上,闭上之时,扫过自己身上穿的好像是丧服。
一瞬大惊,但接着这股惊讶被孩子们的哭声打断。
“呜呜——阿娘——”
耳边两声拉高的小嗓子,手边也一下被两只暖暖的小肉手扑过来抓住,孩子们哭得更凶了,嬿央在吵闹中便一时没那个精力分神去深想。
霁安和韶书都眼泪汪汪。
两人哭得几乎打嗝,且不一会儿,眼睛就被眼泪完全糊住了,两人抽空还握拳擦擦眼睛,而后害怕似的都把脸蛋凑到嬿央手边,抽嗒嗒的用小奶音喊:“阿娘,不睡。”
霁安不想阿娘睡。
他已经大了,虚岁有七岁了,比起妹妹的懵懵懂懂,这几个月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叫生离死别。
六月初,宫里的皇太姥姥走了。
起初他还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是后来跟着跪官杦,又几次到皇陵磕头,才知道这个走是代表以后再也见不到皇太姥姥了。
皇太姥姥去世了。
那之后他穿了一个月的素服,不止他,妹妹也穿了,昔姐苍哥钧哥他们都穿了,还有阿娘,爹爹,祖父祖母他们,也都穿了,府里还挂了好久的白色。
一个月后,这些白色除了,他则和妹妹几个又跟着阿娘还有祖父祖母去了趟皇陵,给皇太姥姥吊唁。
皇太姥姥的死是霁安记忆里第一次记得的葬礼,也是最让他震撼的葬礼,他至今还记得那夜跪了一地的人,还有入葬那日连绵不绝的灵幡。
那次之后他还特地爬到凳子上找了几本书,自己翻看那些葬仪。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看完,而才看完正懵懵的要塞回去呢,却不久,他又经了一次葬礼。
不过这次他没能参与太多,他只是在七月一个下午,忽然被阿娘牵着着急忙慌赶往外祖父家,阿娘拢着他和妹妹到床前看了眼太公,随后不久他就听阿娘哭了,还有一屋子的人都哭了。
接着他就被李嬷嬷带着回了家里,只他和妹妹两人回家,阿娘没回来。
再之后他几乎见不着阿娘,他和妹妹可想阿娘了,几次嚷着要回外祖家找阿娘,可祖母说让他们过几日再去,说过几日就能见着了。
他等不了,可无论他怎么闹祖母祖父也是摇头,只哄着他和妹妹,翻来覆去都说再过几日就能瞧见了,再过几日就行。
可他们骗人,都过了两三天了他也没见阿娘回来,他红着眼睛哭了好几场。
第五天,他终于见到阿娘了。
阿娘神情有些哀痛,冲他笑了笑便牵着他和妹妹回外祖家。阿娘说今日太公下葬,让他和妹妹好好给太公磕个头。
那天,他一整日都待在外祖家,还亲自看着棺木下葬。他终于明白太公是走了,他以后也见不到太公了。
当天夜里,他和妹妹又被送回家里,但阿娘依然没回来。
他不想走,抱着阿娘的腿哭。
但阿娘摸了摸他脑袋,说他先回去,她等太公过了头七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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