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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长晏看着陆晁,“难怪我说你倒是什么也不猎就出来了。”
陆晁笑道:“也不全因为您夫人所嘱,下官看那些人吵了一番觉得怪累的,干脆还是出来吃现成的。”
祁长晏嗯一声。
嗯过,颔首又说:“那就不打扰你和友人尽兴了。”
陆晁点头。
他点过头,祁长晏这时也带着嬿央转了身。
而陆晁,在这位与嬿央转了头时,神情仍是笑着的。他怎会让别人发现他对嬿央的异样呢,可接着,嘴角本就不真的笑好像本来也不受他控制似的,无法在表面维持。
神情里有了点顿滞,随即完全眼神偏了,未再看嬿央背影。
可偏了的刹那后,他的眼神却又静静扫了过去。
他看到嬿央在这时要拐上一侧小道时侧脸正好微微朝他这边露出了些,她的身形则是偏向祁长晏的,祁长晏微微偏了脸,这时也是对着她的方向的。
两人这会儿不知在说什么。
但他可以确定,总之说得是一些轻松的事,不然他视线里看到的她,倒是时不时勾一勾唇。
又见她忽而被小儿缠了,小小的孩子要抱。而她,伸手逗了逗他,但未从嬷嬷怀里接到怀中。
陆晁再次挪了眼神,但事实不是,目光跟忘了移似的,此时仍是看着那边。
嬿央这边,在她逗过孩子之后,祁长晏伸手也揉了揉小孩脑袋。奶娃娃于是再次要抱,祁长晏没抱,这惹得嬿央说他,“刚刚都要逗好了,你又招惹他。”
祁长晏笑笑。
同时,只紧了她的手掌,继续沿着小道走着。
第49章
不过, 之后一会儿又不得不松,因为霁徇一个劲非往嬿央这边伸手,要她抱, 嬿央没办法,最后到底是抱了抱他。
一家五口越走越远,陆晁倒是仍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也往前走。
中午,在田庄里用了膳, 又与同来之人饮了些酒, 陆晁出去散散酒气。
其实他饮的远不止一些, 只看现在的时辰, 就知他那一回一回喝的很浅的杯子, 积少成多到这会儿距离正午一个时辰都过了的时间里,在他喉咙中已经灌下了多少。
不过陆晁没觉得自己喝多,他觉得他脑子现在清明的很。
譬如,他现在知道好像隔壁院子里就是祁大人他们。真是巧啊,意味不明闭了下眼,陆晁随后走着走着,又往回走了。
走到院子门前时, 又立住, 不动了。
隔壁很安静,没什么声音, 偶尔终于有声音响起时,好像也只是些萧索鸟叫之声。
陆晁不知不觉中,不知到底站了多久。
院子里他的友人倒是到此时才发觉他在门口站的久了, 瞄了几眼,看他静立着, 仰头似乎看院门牌匾的姿势,不禁问:“牌匾上的字写得如此之好?你倒是一直盯着看。”
陆晁哪里是盯牌匾呢。
不过对方这样说倒也没说错,他确实是借着视线放到牌匾上的掩饰,在注意其他。
顺势把视线挪了下来,可挪下来后却不是看他,而是骤然一回头,看向突然一把撞上他的腿,又抱住他一条腿奶声奶气喊了声爹爹的孩童。
陆晁:“……”
手掌僵了僵,有点愣。
而抱住他腿的娃娃倒还没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小肉手拍拍他的腿,随后大眼睛眯眯,仰了小脑袋。
陆晁笑了。
但小霁徇懵了。
懵的连嘴巴都张了张,一丝口水这时则不小心从他小嘴巴里漏了出来,到底年纪还小,闭着嘴巴有时不小心都会流口水呢,更何况张了嘴。
紧接着,小身体又一唬,往后倒着退两步。
终于反应过来他抱的这条腿不是爹爹的,他的爹爹不在这呢。
但小霁徇没能走开,因为陆晁已经蹲了下来,轻轻抓了他的小手臂。
又拿帕子一揩,把他流了口水的嘴巴擦干净,“阿娘呢?”
小霁徇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不说话。
这时李嬷嬷也走上前来,牵了自家小主子。
其实刚刚她站的也就几步远,不算远。是因为也被小主子忽然抱了生人又喊爹爹弄愣了一下,这才慢了几步。
且这慢了的几步也是有缘由的,因为她早认出了陆晁,知道他人好像还不错。
所以小霁徇小脚迈向他时她还以为小主子是还认得陆晁,想找他玩呢,没想到竟是因为视线太矮仅仅能看到腿,把他认成二爷了。
这会儿听陆晁嘴里逗小孩似的,问夫人,她上前扶了小主子,顺道答:“陆大人,夫人和二爷在院子里,奴领小主子出来走走。”
陆晁点点头。
目光却仍在看圆嘟嘟白嫩嫩的霁徇,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脸蛋,竟还是问:“阿娘呢?”
霁徇再次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好像终于也
', ' ')('发觉他其实是见过他的。
于是不认生,小手指一指院子里,奶声奶气说:“阿娘屋里。”
指的是陆晁身后院门大开的屋子,小霁徇以为这边的院子就是他家的院子。
他还忽然偏了偏身子,挪动小短腿似乎想往里走。
李嬷嬷赶紧拉住小主子,几乎失笑,“小公子,咱们家在旁边呢,不在这边。”
而李嬷嬷都这样说了,陆晁就算有心还想逗逗嬿央这小儿子,也收了手。
李嬷嬷这时也把霁徇抱了起来,朝陆晁一个欠身,回了隔壁。
陆晁的友人这时则问陆晁,“是哪家的孩子,瞧你竟是相识?”
陆晁:“那位祁大人家的。”
“他小儿子都会走了?”
陆晁点头。
友人也点头,心想那难怪他刚刚看着挺有耐心,原来是祁大人家的孩子。
但陆晁哪里因为他是祁长晏的儿子,又因为他官高他一些呢。
究其根底,到底是因何他刚刚甚至肯掏出帕子给小稚童擦口水,他心里心知肚明。看了看手里仍然拿着的帕子,垂眸睨了睨,陆晁又望了眼隔壁的方向。
望过一眼,心里竟忍不住轻呵了两声。
同时几乎是痴心妄想,心想要是他们夫妻感情不睦就好了。
但不可能的,也是清楚明白这不可能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神情里已无声中,逐渐沉寥的无非再恢复寻常。
不过,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也会心想事成。不对,也不是心想事成,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但,此时看见嬿央神情一闪而过的差别,心想好像也够了。
他一直以为她和祁长晏如胶似漆,两人的感情牢不可破,可好像夫妻两并没到那等地步。
不然此时她为何只带身边几个丫鬟走着,神情沉默,甚至好像他在看她,她也未有任何的察觉。
她在心不在焉,又或者是走神,而以他所知,女人心不在焉无非为那几件事。她生活无忧,妯娌和睦,除了祁长晏,还有什么能让她如此?
陆晁无意识间看了她许久,看到她身边的婢女似乎是都比她先发觉了,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才抬眸,回神发现竟然在这碰到了他。
嬿央看到他了。
但看到了神情也未来得及转换,因为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继续,所以完全没心思和他闲话。于是只轻轻一个颔首,她错过身,漫无目的继续往前走。
这般慢走,完全未注意到身后陆晁跟了过来。
嬿央脑海里的画面是祁长晏岁除回来的情形,他的回来让整个国公府都很意外,但嬿央刚刚久久的出神不是因为祁长晏突然到家这一事。
她是因为年初二拜年回家那晚。
那天她和祁长晏是傍晚才拜完年,从父母那边回的国公府,而才回到国公府时,没想到大嫂和大哥他们竟然已经早早回来了。
往年,年年大嫂都几乎是入夜才回来的,没想到今年倒是比她还要早回,更让她诧异的是,后来回院里后随口问了句院里丫鬟,没想到丫鬟说其实大嫂过了中午就回了,今日回的非常早。
嬿央着实诧异到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之后大嫂还来找她说话。大嫂让她把屋里人都遣出去,她们妯娌两说些私密话。
嬿央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毕竟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处的一向还不错,并没什么龃龉。
“今日我真是要气死了。”钟氏实在是被气到了,“我也没法和别的人说,只能跟你说了。”
“你道我今日为什么回的这么早?我父亲被姨娘哄昏了头,今日在我回娘家的日子,竟安排我那庶妹在我夫君跟前夹菜侍奉!”
“他们也不嫌没脸。”
“我今日真是臊死了,昔姐还问我,怎的我那庶妹要杵在你大哥跟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
“偏我那姨娘是个脸皮厚的,竟亲热的拉着昔姐问,说让她这小姨跟来国公府照顾她好不好。”
钟氏当时脸直接青了。
劈手便把昔姐的手夺回来,冷了声音,“姨娘要把妹妹卖了作丫鬟?又或者老嬷嬷?国公府里最近除了收丫鬟和老嬷嬷,别的可都不收。”
钟氏那姨娘:“……”
“您这是什么话?”
钟氏:“实话罢了。”
饭也不想用了,摸摸昔姐小肚子,问她吃饱了没,得到昔姐一句是,随后待丈夫和两个儿子也收了筷时,直接就收拾东西回家来了。
钟氏:“别人家还知道是姐姐死了才推妹妹来做个填房,这没脸皮的倒好,我还好好的呢,她就敢把女儿往你大哥身边推。”
钟氏也是实在气极了,说着说着忍不住把当年的事竟也一股脑说出来。
“曾经她便把主意打到弟弟身上过,眼见成不了,这回竟又盯上祁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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