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作者:沦陷
第6节
沈湛漾起笑意,一双玉足抵到陆正则胸口道:“我穿的裤子也是你的。”他的一双手灵巧无比,能将一柄折扇玩转出万种风情,他的玉足也毫不逊色,缠住陆正则的领口,将人勾到自己跟前,贴在他的耳边出声若丝地道:“我浑身上下都是你的。”
这句话意味深长,稍稍转转脑子就能听出来,偏偏陆正则的关注不在这,他用手裹住沈湛抵在胸口的两只玉足道:“为何不穿袜子?”
沈湛是赤足穿鞋的,抵在陆正则解开一颗扣子的领口,透出丝丝凉意。
沈湛觉得头疼得厉害,蹬了蹬陆正则的手,想将他蹬开,奈何陆正则抓得紧,他只能将上半身滚了滚,嗔道:“冤家!”
陆正则岂能真不明白沈湛的意思?他无奈地看着沈湛。
沈湛决定换个话题:“我送你一件东西。”说着,他从掩襟中取出一只珐琅怀表,放到陆正则手心。
这只怀表十分花俏,与陆正则的气质截然不同,倒是与沈湛本人十分匹配。
沈湛扑闪着一双妙目道:“打开看看。”
陆正则打开怀表,只见怀表内贴着一张沈湛的照片。照片上的沈湛回眸,朝着镜头含嗔带笑,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儿立在陆正则面前,朝他嗔笑。
陆正则看着这张照片,一时移不开眼。
沈湛有小情绪了,捏住陆正则的下颌转向自己道:“我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只能看着我!”
陆正则失笑,亲了亲沈湛的额头作为安抚。
沈湛犹不满足,道:“冤家,这样就打发了我?”
陆正则看着沈湛一开一合的红唇,缓缓覆了上去,沈湛故意使坏,在陆正则即将亲上他的那一刻,侧过脸去,叫陆正则亲在了他的脸上。
如此手段,使在情人身上那叫情趣。
沈湛作弄了陆正则一回,将脸转回去,主动贴上了陆正则的唇。
一回生两回熟,这回两人再亲嘴,再不似日间那样乱亲一气了。他们吮住彼此的唇瓣,辗转缠绵,难舍难分。等到一吻结束,沈湛的唇又红又肿,眼中湿润润的,他往陆正则的怀里一钻,道:“我困了。”
陆正则:“……”
他将沈湛抱到床上,脱去外衫,盖上了被子,自己则是洗漱一番后,才回到床上。原以为已经睡着地沈湛突然往他怀里一滚,搂住他道:“晚安。”
陆正则回搂住沈湛,道:“晚安。”
第二十七章
南郊别墅遭到暴徒袭击,一片狼藉,沈湛暂时回不去,就在陆府住下了。
陆府内人口多,规矩也多,沈湛身份尴尬,窝在院子里不出去。他主动承担了一日三餐,闲暇的时候,就带端午唱唱戏。
这日傍晚,陆正则回来得早,四人坐在餐厅一起吃晚餐。筷子刚动几下,就听门口传来一道笑声:“吃饭呢?正巧啊。”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蓄须的中年男子从门口进来了。
陆正则与赵三小姐当即放下碗筷,起身叫道:“父亲。”
不用问,沈湛就已知道来人是谁。
他拽着端午起身道:“陆总司令。”
陆总司令进门时是笑容满面的,等他的目光在沈湛身上转过一圈,又在端午身上绕了一圈,回到沈湛的身上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阿则啊……你从南郊带回来的二房呢?我咋没瞧见?”
这……就很尴尬了。
陆总司令有四房姨太,膝下四子六女。这四子中,陆总司令对长子陆正则最为器重。原配所出,能力出众,除去赴美留学拿了张肄业证书回来,其他事情陆总司令是挑不出半点错来。
陆总司令打算让陆正则继承家业,因此对陆正则的子嗣十分看重。赵三小姐婚后三年无所出,陆总司令就盼着陆正则在外头找个小的,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听说陆正则在南郊别墅养了个如花似玉的二姨太后,陆总司令心里是既高兴又好奇,高兴的是儿子终于开窍,在外头养了个小的,好奇的是在外头传得天花乱坠,让自己儿子宝贝得让别人看一眼都舍不得的二姨太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这不,好不容易人上了一趟府,陆总司令自然不能错过,趁着晚餐时间来了个突袭,谁料……竟撞见了个男人。
好看是够了好看了,可是好看顶个什么用?能生儿子么?
陆总司令觉得五内俱焚,胡子都快烧起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陆正则开口道:“父亲,我想私下与你谈谈。”
陆总司令是个沉得出气的:“行啊,咱父子俩好久没谈心了,是该谈谈了。”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陆正则跟在陆总司令身后出去的时候,沈湛伸手悄悄地扯住了陆正则的袖口,陆正则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随即松开了。
陆正则走后,沈湛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赵三小姐道:“你勿要太担心,慎初能搞得定。”
沈湛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想得可多了,《白蛇传》里被困雷峰塔的白娘子,《牡丹亭》中生死相隔的杜丽娘,《桃花扇》里被迫许配他人的李香君,无论哪一出,都是夫妻分离。
陆总司令突然弄了这么一出,余下的三人都没心思吃饭了,赵三小姐叫丫鬟收拾了晚餐,沈湛就回书房了。这两日他都跟陆正则睡在书房,端午一人一间厢房睡着。
沈湛在书房等了一个多钟头,陆正则终于回来了,他连忙迎上去问:“你父亲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要我们分手?”
不待陆正则回话,他就用手指捂住了陆正则的嘴:“我不听!我长那么大头一次谈恋爱,不许你始乱终弃。”
陆正则的神色彻底放松下来,轻轻地捏了捏沈湛的脸颊,忍俊不禁道:“你脑袋里的戏文装太多了。”
咦?
沈湛道:“难不成你父亲同意我们的事了?”
陆正则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道:“别担心,有我处理。”
陆正则这样说,就表明陆总司令不同意他们的事。沈湛想起戏文里,有情人都得经历一番波折才能大团圆结局,他跟陆正则必定也是这样。
两人简单地梳洗过后就上床睡了,沈湛非常自然地缠住陆正则,搂着他准备睡觉。只是手刚覆上陆正则的背,就觉得手感不对,又摸了两下。
陆正则抓住沈湛的手道:“别动。”
有蹊跷!
沈湛鼻尖一动,凑到陆正则肩上闻了闻,问:“你身上为什么有股药味?”说着,不待陆正则回答,就开始扒他的睡衣。
陆正则试图阻止,然而沈湛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压制住他道:“不准动!”
陆正则见沈湛板起面孔,只好停下手中动作。沈湛动手解开陆正则胸口的扣子,将睡衣从他肩上扒了下来。
只见后背突兀地缠着两截纱布,从纱布中透出些许血迹,还是鲜红的。
沈湛一眼就能看出是新受的伤,问:“你爸打你了?”
陆正则只道:“不疼。”
怎么可能?
沈湛心疼极了,伸手想摸摸陆正则的伤口,又怕弄疼了陆正则,中途收了回去。
他红着眼眶道:“都是我不好。”
陆正则握住沈湛即将收回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道:“你很好。”
沈湛继续红着眼眶道:“都怪我没用。”
陆正则道:“你是最出色的。”
沈湛:“……”
他的伤心神色顿时绷不住了,想要发笑。
他嗔了陆正则一眼,道:“严肃点!不准讲话!”说完不甘心,补了一句,“以后再讲!”
陆正则闻言闭上了嘴。
沈湛拿陆正则没法子,翻到他背后,将唇贴在纱布上,一寸寸亲吻他的伤口。
南郊别墅收拾好后,沈湛马上搬回了别墅,原以为能过上甜蜜的二人生活,事实是……沈湛一连三日都未见到陆正则的面。
那夜陆正则随陆总司令去了书房,表情心意,将陆总司令气得鞭子都抽出来了。
昆曲名伶沈香君,陆总司令早在数年前就知道这个人了,将他的次子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又将他最器重的长子带进坑,简直就是他老陆家的克星。
以陆总司令今日的地位,解决一个沈湛是轻而易举的,只是解决了沈湛,父子间产生嫌隙就不值当了。陆总司令忍了又忍,决定怀柔。
于是,这几日陆正则都被陆总司令以不同的原因叫回家,昨日还被一位父辈叫去吃酒,席上有好几位美人,燕瘦环肥,任君挑选。
沈湛和陆正则虽然不见面,但每天夜里都会打电话,一天里做了什么事,陆正则都会告诉沈湛,吃酒的事也没瞒下。沈湛听了,心里好生气,却还是得保持微笑。
陆总司令想使用美人计,沈湛有自信美人计他不输任何人,只是想起陆正则跟其他女人在一块,他就觉得很不高兴。最让他觉得不高兴的是……
他跟陆正则都同床共枕好多天了,两人除了接吻,愣是没有更亲密的接触。明明旁人见了他第一面就想睡他,怎么到了陆正则这,两人都睡了好几晚了,就是不出事?
沈湛开始胡思乱想,心想陆正则对他的喜欢,是不是跟喜欢花草树木是一样的,纯粹欣赏,不存欲念。这样一想,沈湛就更不高兴了!
他觉得必须见陆正则一面,让他知道,即使他跟其他女人在一块,心里也只能想着他。
沈湛悄悄往卫兵手里塞了一点钱,道:“你们军长什么时候再去跟人吃酒,你告诉我一声。”
第二十八章
沈湛的钱塞过去,翌日就有了回复,说是今晚高参谋长在天香楼请吃酒。
这天香楼沈湛早有耳闻,出了名的美人云集,里边端菜的一个服务员放在外头,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沈湛得了消息,即刻带着端午上了天香楼。
酒楼外有卫兵守着,沈湛不想让陆正则晓得他来了,就让跟在身边的卫兵去通融,结果通融着通融着就将赵副官通融下来了。
赵副官道:“您怎么来了?”
沈湛道:“我想见慎初一面。”
赵副官道:“我请军长下来见您?”
沈湛道:“不用了,我悄悄地看他一眼就好。”
赵副官:“……”
悄悄看一眼是怎样看?
陆总司令不让沈湛同陆正则见面的事,赵副官是知道的,但陆正则有多宠沈湛,赵副官就更清楚了。不管沈湛想如何看,就是在酒楼里捅破了房梁,陆正则都能揽下来。深刻了解到这点的赵副官只是稍作犹豫,就将沈湛带进酒楼,搞了特殊待遇。
沈湛进了酒楼,想怎样看人也不说,卖了个关子就消失了。赵副官唯恐闹出什么事,后脚就进包厢将沈湛卖了。
陆正则听完赵副官的汇报,没说什么让他出去了。
今日设酒席的高参谋长是父辈,除了陆正则,还请了一位京剧名伶。这位名伶生得面若桃花,身着时兴的蕾丝洋裙,烫着卷发,外形十分养眼。
她早年学过昆曲,高参谋长就请她唱一折。
昆曲的独角戏就那么几出,这位名伶就唱了一折《寻梦》,她唱功不差,加之身段好,玲珑有致,往那一站便是赏心悦目。
正唱到“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这香闺去沁园”,包厢里的珠帘半揭,一名服务员端菜进来了。
这名服务员脚上踏着小皮鞋,走起路来却悄无声息。她进来的时候,高参谋长的注意力尚在名伶身上,照理说不该被吸引去注意力,可当菜盆上桌的时候,高参谋长硬是让一抹莹白吸引去了目光。
端上桌的是一盆彩色虾仁,红的、绿色、白的、黄的,颜色煞是好看,然而吸引高参谋长目光的不是这盆菜,而是端着菜的这双手。
冰雪为肌玉为骨。
高参谋长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一双手,他甚至想到了这双手的温度,应当是冰的,如此才能将它捧在心口,一点点捂暖了。
高参谋长不禁心生好奇,究竟该生出怎样的一张脸,才能配得上这双手?
他将目光往上移。
天香楼有个特色,包厢以百花为名,牡丹、芙蓉、海棠、玫瑰等。酒楼里的服务员清一色的旗袍配小皮鞋,区别唯有旗袍上的刺绣,牡丹阁里的绣牡丹,芙蓉阁里的绣芙蓉花,所有包厢的服务员站一块,就是百花盛开。
高参谋长今日定的是海棠阁,因此进来的这名服务员身着海棠花样的旗袍,耳垂上挂着两颗小巧的珍珠耳环,发上簪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而这张脸……惊为天人!
纵是广寒宫里下来的仙女,也不能比之更美貌了。
她将菜端上桌后,慢悠悠地报了菜名:“彩色虾仁,请慢用。”声音又酥又软,听的得人心都要化开了。
服务员上完菜就要离开,高参谋长怎么舍得这样放她走?正要开口留她下来倒酒,却见她在陆正则身边停下了脚步,手中不知打哪变出一张小纸条,塞进陆正则胸前的口袋中,随后弯下腰去,用在场之人有心就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长官,这是我家住址。”说罢,羞赧一笑,抽手就要离去。
就在她即将抽回手的那一刻,陆正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与之对视,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意。
服务员更是羞了,娇嗔地瞪了陆正则一眼,手上用力,从陆正则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跑出了包厢。
在边上看了整场的高参谋长郁闷了,陆总司令找他拉皮条,可就陆正则招惹桃花的本事,哪里还需要人拉皮条?他只要往那一坐,女人就前仆后继了!
服务员离开后不久,陆正则就醉醺醺地被赵副官从包厢里扶出去了,那位名伶原本跟着一起,哪知一出门,陆正则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叫人单独送她回家。
陆正则坐上汽车,赵副官在副驾驶问:“军长,今晚去哪?”
陆正则道:“南郊。”
他从口袋里掏出服务员留下的那张小纸条,上面哪有什么地址,只画了一块木头以及一柄斧头,斧头悬在木头上方,快要砍下去了。
陆正则回到南郊的时候,客厅的灯正亮着,沈湛穿着一身旗袍斜倚在沙发上,手执金扇,一下下扇得飞快。
沈湛见陆正则回别墅,巧笑道:“呀,这不是陆长官么?不知昨夜迤逗了哪家香闺,害得人寻梦了?”
酸。
酸得牙根都软了。
只是听人唱了几句唱词,就打翻了陈醋。
陆正则忍着笑意在沙发上坐下,欲搂住沈湛的腰安抚一番,不料被沈湛用扇打了手,不让近身。不止不让近身,还用一双美目瞪陆正则。
沈湛瞪得用心,效果却不佳,他此时穿了一身旗袍,挂着耳坠,抹了唇膏,叫人看了只觉得风情。
陆正则用手刮了一下沈湛的鼻子。
沈湛顿时瞪得更用力了,用扇子抵住陆正则的胸口,要将他抵开。陆正则道:“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只听你唱戏。”
沈湛听了这话,仍觉不高兴。他晓得陆正则并未做错什么事,他就是不乐意有人跟陆正则唱暧昧的词,他最不高兴的是,有人惦记着他的木头,想跟他的木头睡觉。
他都未跟这木头睡过觉!
现今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沈湛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直起身,分开腿跪坐在陆正则腿上道:“冤家,你晓得我为什么生气?”他凑到陆正则耳边,轻轻地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奴想与你玉婵娟哩~”
陆正则神色意外。
沈湛不悦道:“难不成你对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正则道:“我怕唐突你。”
沈湛瞬间恢复笑容,循循善诱道:“你怕唐突我,换我轻薄你不就成了?”他扯着陆正则的袖口,道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冤家,我想睡你……”
这句话出口,陆正则怔住了。
沈湛的这个念头,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两人不论是身份地位,或是性格容貌,沈湛都是雌伏的那个,可他竟然想睡陆正则。倘若硬来,沈湛定无胜算,但这世上不是只有武力一种解决法子。
沈湛勾上陆正则的颈项,娇滴滴,软绵绵,甜糯糯地叫了一声:“陆郎……”
他用的是小嗓,再配上媚眼如丝的眼神,听得人骨头都酥了,看得人心荡神摇,哪里还舍得拒绝他,叫他失望难过?
陆正则松了口,道:“好。”
沈湛喜不自胜,捧住陆正则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奴一片闲情爱煞你哩!”
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湛开始脱衣服了,他不脱陆正则的,先脱自己的。他解开领口,顺着斜襟一颗颗往下,解到第三颗的时候,用力一扯,露出半片香肩,拉着陆正则的手摸了上去。
裸露在灯光下的那片肌肤美如凝脂,陆正则手一摸上去,就被黏住了,再不舍得离开。
沈湛一边让陆正则摸他的香肩,一边与陆正则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