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彼时苏涿光为护她而被泉石划伤,乔时怜混乱中依稀摸到他后背伤处黏滑血迹。接而她心切肘撑起身,浑然未发觉他已失控灼红的眼。
她在他双臂之间,又蹭起身朝他逼近,却还未触及那道道伤痕, 为他拭去血色, 乔时怜只觉他身上紧绷。旋即柔荑被他蓦地叩住,指间严丝合缝,制止了她的动作。
“都流了那么多血…你还…”
冷香渐近, 他垂下面,吻住了她的唇。
她唇畔尤有寒意,带着冷泉浸过的冰凉,却在他舔.舐的间隙, 逐而温热, 又绵长深重, 惹得她难止嗓中连连, 那声落于他耳畔时,似小猫轻音, 更让他落下的吻沉沉。
这人为了吻她,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吗?
乔时怜觉着他的吻密集,毫无章法,偏似挣开束缚,全然失了控。他忽的挪面含住了她的耳垂,原本羞红欲滴之处迅速蔓延至周遭,浮起粉霞。
“你…你别……”
乔时怜本想喝止他,但他竟伸舌在她极小耳洞处反复挑过,她涨红了脸色,连着想说的话都被噎在了喉间,唯余他促息了然。
她只得羞涩地阖上眼,偏过头由着他如此。
烛火明灭,夜寂更深。
他今日赴宴不适,她作为他的发妻不仅没能意识到,还把他一人晾在席中去和季琛搭话,所以乔时怜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生闷气。事后他待她冷淡,回府后又独自跑到这冷泉里,分明在闹别扭。直到她来了,他才展现出反常,迫切地吻她。
季琛曾说,苏涿光极少表露自己情绪,也不会让人发现他内心真实想法。所以乔时怜时时通过他的反应,猜他喜欢与否,有无生气。如今看来,她觉得自己猜的应是八.九不离十。
但很快,她便察觉他不止是吻。
急切,几近是狂躁,不顾她的意愿。
乔时怜按捺下欲抽离而出的本能,神色微滞。
他还在生气吗?自己都这般由着他来了,他怎么会这样?
未几,惊慌之中,她才知晓他欲做什么。紧接着她尖声发出断续的音节,指甲已深深嵌入他的后背。
乔时怜的思绪早已抛至九霄,她无暇再猜他究竟是为何成了这番模样。她本就对这未知之事充满恐惧,眼下他不由她抗拒,她切实感受着酸胀疼痛,脊背发麻,不适而难忍。
偏偏在她强忍着心底不安,想要拥他入怀之际,他竟拨开了她的手。
她见他眸底的拒绝彰显,似冷水倏忽浇下,把她置于如此难堪之境。
一瞬间,失落之感溢满心口,乔时怜觉着酸楚异然,她抬起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亦不为所动。旋即泪水不断跌落,她委屈至极。
明明嫁给他以来,她因自己利用了他感情心怀愧疚,又感念他相助之恩,这才处处为他着想,生怕她顾虑不周,有负于他。可他浑然不顾她的感受,她心底随之动摇了几分,他真的喜欢她吗?
他推弃并拒于她的模样,让乔时怜不可避免地忆及前世,她被人人所弃的境地。她伤心的不是她被弃,而是在她拥有了所亲所爱后,依然被弃。就像她拥有着眼前人的喜欢,依然会被他弃于一边一样。
却不想,随后他虽是仍欺身而来,续连着此前亲昵,但她已无心思。几番推搡之下无果,只得在哀婉泣声里,至河倾月落。
-
翌日,山抹微云,秋霜露浓。
天光渐明时,苏涿光独身坐于书房内,其宽敞的衣袍松落,露出后背道道裂开的血痕,极为惹眼。
少顷,他略有烦躁地把身前一应药罐撇落至地,咣当碎声里,他兀自越过碎瓷,从柜里拿出一黑瓷小瓶,拨开塞口,把瓶中药液胡乱地倾倒在背上伤口处。
闷哼之中,他猛地伏跪在案边,剑眉拧起,似是极为痛苦。
昨夜种种,历历在目。
彼时他在宴中不知何时着了道,那浮起的灼热让他理智渐失,他勉力控制自己,次次推开乔时怜。
可他最后还是失控,甚至伤了她。
他越不想接近她,心底埋藏的念想就越盛。
后半夜里,他全然不复清醒,不受控制地逼向她,直至天明方歇。
纵是他那时意识朦胧,可她的哭声切然,尤为凄凄。
他想,她那时一定很疼,很无助。
如今醒来,或许她会恼他怨他,甚至是…恨他。
但他不敢去想。
那会儿熹色正微,苏涿光抱她回卧房时,她早已半昏半睡了去,一双敛着秋波的眸紧阖,濡湿的长睫仍轻颤着,她的不安展露无余。
而待他把她安置好后,苏涿光悄声退离了卧房,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在了这间书房里。
一面回想着,苏涿光攥紧了捏着瓷瓶的手,他额角青筋暴起,细密冷汗雨下,那含霜饮雪的眸底淀足了悔意。
不多时,闻敲门声而起。
他收正着心绪,站起身拢好衣襟,复了冷峻神色,稍哑着声,“进来。”
来人是为季琛,他瞄了眼满地碎落的药罐,结合苏涿光此时的模样,奇道:“你这干嘛呢?脸色这么差,还没缓过来呢?昨晚你宴中出事,我可是为了此事查了一宿。”
提及昨晚,苏涿光眉峰聚起,抿唇不言。
季琛盯着他越发淡漠的面:“不想知道?不想知道的话,那我可就走了啊。”
话虽如此,季琛却没走。他觉得苏涿光极为不对劲,接而他步至苏涿光跟前,左右打量着他,“真不理人啊?”
随后他瞧见案处放置的黑瓷瓶,咦声:“腐生膏?你用这东西干什么?这玩意我都拿来审讯嫌犯,防止他们伤口长好,也可借着这膏折磨他们,让他们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