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哪里都是压抑的、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目光苛刻锐利地定在他身上,像最精密的仪器一寸一寸划过他身体的每个细微之处。
不是作秀,不是夸大其词。
病人呆呆看了看自己,然后慢慢咧开嘴,笑得像一个傻子。
“我活了…我活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冲出来,他大声吼着宣泄着无法言说的的澎湃情感:“我活下来了,我活过来了——”
全场骤然陷入死寂,但是很快的,可怕的漩涡席卷着惊天动地的力量翻涌而来,狂热的欲望充斥着每个人的脑海。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得到它,他们要得到它。
“开始吧!”
谁声音沙哑地嘶吼,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喊道:“开始吧——”
“一亿——”
“三亿!”
拍卖师还没来得及说话,疯狂的人群已经自发开始叫价,他迟疑地往后看了一眼幕布后的白学林,白学林微微颔首,于是拍卖师重新挂上微笑,自然地加入了这场狂欢:“好的,这位先生叫价五亿——”
拍卖的势头比想象的还要好,中等基因药都拍出了五十亿以上的高价,这些有钱人有着极为敏锐的头脑,他们从这天价基因药中看出了庞大的商机,把它们拍卖下来,不仅自己能多个保命的东西,而且如果能研究透基因药的原料,仿制出基因药,那已经不是赚钱了,那简直是印钞机本机。
因为这些原因,叫价异常激烈,要不是帝曼街的守卫真枪贺弹在拍卖行里围了满圈,这些红了眼的拍客们说不定就冲上去明抢了。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高等基因药出场。
之前中等基因药大家竞争激烈,但是高等基因药一出来,反而一时没有人叫价。
高等基因药,对双s级以上的强者疗效极佳,而这样的强者早就是一方巨擎,他们的争锋根本不是普通的大贵族能掺和的。
祁琅来了精神,对珀西说:“拍。”
珀西按下按钮,大屏幕上瞬间显示他们包厢的名字,拍卖师的笑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跟价。
竞拍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火热,但是价格却直接翻了几倍不止,动辄五亿、十亿的攀升。
珀西又按了一下跟着价格,问她:“你不多不少偏偏放两颗高等基因药出来,就是为了下套给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吧。”
“我只是给他们表现的机会而已。”
祁琅一脸无辜地撩撩头发:“都是我的哥哥,都想向父皇献孝心,我当然要一视同仁成全他们了。”
珀西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小表情,心想果然最毒妇人心。
情况也一如珀西所预料的,随着价格那猩红的数字跳动,竞价的越来越少,其他人都默契地退出,最后只剩下大皇子与三皇子两方势力血淋淋的厮杀。
在众人对两位皇子的财大气粗叹为观止的时候,就别提现在大皇子三皇子心里多恨,简直恨得滴血:只有两颗药,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对方的恶意竞争下以更肉疼的价格拿下药,而又之前有祁琅在皇帝面前整得那一出,这基因药几乎就在皇帝面前过了脸,他们俩无论之前有什么心思、想借机拉拢谁,也只能选择拍到药后直接献给皇帝——否则对方献了,你不献,什么意思,是不是对父皇不孝顺盼着父皇少活两年?!哦,你说你没拍到啊,那更不得了了,对方拍到了你没拍到,你这么无能,你还有什么资格与对方争?还想皇位,呸,做梦去吧!
珀西在祁琅的要求下还时不时插一手煽风点火,光看着叫价的那气势,他几乎就能感受到两位皇子的绝望,再侧眼看一看翘着腿几乎快瘫在沙发里的祁琅,不由对这世间人心险恶有了更深的感悟。
“我要走了。”
珀西突然轻声说。
“嗯?”祁琅咬着棒棒糖看过来:“去哪儿?”
珀西:“帝曼街人事调拨,在东南星域那边缺一个负责人,我会作为被派遣过去的负责人副手一起过去。”
祁琅一听就笑了:“看来你这些日子学得不错嘛,这么早就可以出去独当一面了。”
珀西笑了笑。
外人很难想象在帝曼街学习是什么样子,这小半年他跟在白学林身边见识的、历练的,是原来罗伯特家的少爷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的。
最冷酷的黑暗,最残忍的厮杀,最阴暗的交锋,在这片阴影之下的世界里,归根结底,只是最简单直白的利益。
他曾经整夜整夜睡不着,他曾经一度快崩溃,但是他终究挺过来了。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他还是那个清爽高傲的少年。
他也希望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骄傲干净的少年。
祁琅说:“等新一批药出来了,你带着一起走,好好干,珀西,说不定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玩了呢。”
“嗯。”
珀西静静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说很多很多话,但是看着她明澈的眼睛,那些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你是不是很感动。”
祁琅坐起来,苍蝇搓手:“你最后有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想对我说,比如说你愿意当牛做马感谢我,或者你突然想起来你们罗伯特家还藏着什么宝藏?我就说你们好歹是个百年的军事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被一锅端就被一锅端,怎么也得留点东西给你吧,比如有个藏宝图什么的?”
“…”珀西这次是真的没话了,他面无表情:“我只是想说,你少惹点事,否则迟早被人套麻袋恁死。”
“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还诅咒人啊。”
祁琅撇撇嘴,又骄傲地抬起下巴:“能恁死我的人,不存在的。”
“叩叩叩。”
几声叩门声响后,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探进来,戴着副眼镜,笑面虎一样。
“祁小姐。”
白学林彬彬有礼说:“先生听说您来了,请您一起吃个饭。”
珀西走到门边,绕过白学林探头看了看,复杂地转身问她:“你又干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