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兹突然抬眼看了她眼。
那眼,让祁琅下面的话全部顿住,表情微微变。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警惕,就像野兽猝不及防撞上另只野兽,能清晰察觉到对方身上冰冷的杀意和侵略欲。
弗里兹之前与她放狠话,她都无所谓,因为她知道两个人也就是说说,好歹是战友,总不能真打死对方,但是这刻,她敏锐的意识到有点不对。
在弗里兹抬头的那瞬间,她发现他眼底泛着浓重的血丝,灰色的瞳仁收缩成根针,他的牙紧紧地咬着,喉结吞咽的速度很快,整个人有种不太正常的亢奋和癫狂感。
祁琅的话说到半,显得有点奇怪,弗里兹咬下手套,斜眼看了她眼,声音异常的沙哑粗粝:“怎么了?”
祁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他的表情更加不耐,他要往前走,祁琅个跨步挡在他面前。
弗里兹顿住脚,祁琅注意到他无意识地咬了下后牙,这是个近乎于暴躁的压抑情绪,他的语气更是阴鸷凶戾,他又着重地重复了遍他的话,像根悬在半空的即将绷断的弦,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崩裂感:“艾肯尼校,你怎么了?”
“长官。”
祁琅指了指他的眼睛,诚恳说:“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下的好。”
弗里兹表情冷,眼里仿佛有阴沉的风暴在凝聚:“我很好,校,请你让开。”
“我觉得你不太好。”
祁琅突然推了他下,他下意识侧了下身,在他条件反射要掐住她的手腕的时候指着他的脸正对着玻璃:“你自己看看。”
弗里兹眼扫,看见自己的脸色,神情骤变。
他紧紧抿着嘴唇,扫了祁琅眼,祁琅瞬间高举双手:“我什么都没看见。”
弗里兹脸皮子微微抽了下,低着头压住帽檐转身就走:“你先在这儿看着。”
“好嘞。”
祁琅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挥舞手臂给他以真诚的祝福:“长官,多吃药早治疗,少生气多看报,像你这种症状的,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做大保健试试啊!”
“…”弗里兹个踉跄,回头狠狠瞪她眼,在周围各色复杂的目光,拉起风衣领子蹬蹬蹬就走了。
直到他们的舰队停驻进最近的城市军区,祁琅还在琢磨着弗里兹今天的异样。
这是怎么个情况,双重人格?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还是说亢奋起来人就不大正常了?
祁琅摇了摇头,刚脱下军装外套,就听见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
“来了。”
她还以为是菲尔德来了,边开门边翻白眼:“敲这么重赶着要去投——弗里兹?!”
大门口,弗里兹换了身风衣长裤,冷飕飕盯着她,懒散说:“要叫长官。”
“好的好的,长官。”
祁琅心想她不能和神经病计较,平心静气,笑容更加灿烂:“长官,这大半夜的,有事儿吗?”
弗里兹居高临下盯着她,盯了好会儿,在祁琅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轻轻哼了声。
“我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
弗里兹从兜里摸出来打火机,低下头:“走吧。”
“…”祁琅脸懵逼:“你在说什么?什么有道理?我居然还说过有道理的话?!”
“大保健啊。”
弗里兹扯着嘴角,修长的指尖敲了下打火机,似笑非笑:“走吧,艾肯尼校,今天长官请客,带你起去快活快活。”
祁琅(ovo):“……”
你神经病吧你!!!
第七十四章
男上司邀请女下属起去做大保健乐呵乐呵。
祁琅看眼前面弗里兹挺拔的背影, 心想自己这个人肯定是已经在人类这个物种里做到极致, 在继漂亮脸蛋都被人视作洪荒野兽之后,更进化成连性别都可以被随意模糊而和异性起去嫖娼都没有任何违和感的地步了。
这是种什么境界, 啊,这他妈是种什么境界?!
平生第次, 祁琅有点佩服自己。
当然,她前面这个神经病也是值得佩服的。
这是拉姆星地下世界的大片街区,已经是深夜,漆黑的天幕让整座城市都睡去, 但是在这里, 绚烂迷乱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弗里兹径自推开车门,在冰凉的夜风随意陇了拢风衣领口,就大步往前走去, 祁琅乖乖跟在后面。
他们路穿过狭长的小巷,走进小巷尽头的道破败的小门。
小门处有专门的人检查,两个人早有准备, 都没带武器,搜查的人点点头让开路,两人穿过狭窄的小门, 面前豁然开朗。
乍眼刺目的光彩就强势地塞满了视膜, 祁琅眯了眯眼,用了些时间调节过来,才看清周围那绚烂到近乎斑驳的色彩,层层悬浮往上的华丽楼层, 半明半暗间晦涩靡乱的人影,数不清的尖叫、男女交织的调笑声和着痛苦的惨叫,那强烈的音波晃得人脑子都要炸了。
弗里兹突然扭头来看了她眼,灰色的眼珠子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弗里兹打定主意要看她的笑话,个女孩子,无论平时再怎么神经跳脱,乍来这种地方,肯定会窘迫的不知所措。
弗里兹也说不上怎么怎么就偏偏爱针对她,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在谁手上吃过瘪,这女人就像跟他天生犯克似的,接二连三地让他倒霉,他在总司令那里都没丢过的人却在她那里丢了个遍。
而偏偏她还是自己的下属,在上下关系严格等级森严的军队体系,只凭着自己长官的身份,自己完全没有道理自己收拾不了她!可偏偏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弗里兹觉得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