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见他停顿,一副期望自己能理解的表情,便推断道:“所以,你方才……是从她那处学来?”
只为救人,所以自己不应自作多情?
“什么?不,不是。”旭凤摇头,“我是说,我后来……开始在意她,也是因她一直待我亲昵,给我从未有过的亲近之感。”
“你二人,确是从未有过的亲近。”润玉评价道。
“可是,方才我才发现,我真正想亲近的人是谁。”
旭凤说话从未如此慎重。可润玉看了看他,还是笑了。
“你和锦觅,当真相像。”他别过身去,“做事总像是一时兴起,却总能让人心生期盼,等着你们下一次的一时兴起。”
或是戏弄。
旭凤很怕这四个字。
“我不是……别说我是一时兴起。”他想表现得冷静持重些,却在润玉平静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有这四字,我后面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最多信他当下感触,却不信他感情长久。
当初旭凤不想让锦觅靠近润玉,就总爱提他有婚约在身。
润玉在千万年的孤独里,等一个不存在的人。是他反复提醒润玉,那人才是他此生唯一能够名正言顺拥有的东西。
后来发现那未婚妻便是锦觅,他又坚持这婚约不是两情相悦,作不得数。
何其随心所欲,何其幼稚,又何其残忍。
如今追悔,不知该不该冷静。若是深切陈词,只怕又被当作一时兴起。若是全然淡定,又如何让对方信他情深?
旭凤尚不知该如何自处,眼泪已先替他走了一招。
润玉一怔,仿佛少时见他放火烧到自己一样的无措无奈,却很快找回做哥哥的样子,抬袖为他拭泪。
“别……当心伤口。”旭凤躲开道,“我喜欢你,哥。”
润玉的动作慢了慢,却未停下。旭凤补道:“你可以慢慢想,再回答我。”至少被他亲完之后,润玉的伤势没有加重。那至少说明人家并不恨他。
润玉犹疑着停下动作。
“我不是不信你,我也不想骗你。”他开诚布公的语气,倒仿佛他才是本应有愧之人,“近来大喜大悲,所历甚多,我无法回答喜不喜欢……但我,确实想要。”
那一瞬间,似是失而复得般的云开月明。
“兄长不喜欢我,尚能舍命相救。今后若喜欢了,我不知该有多惊喜。”旭凤拭了一把眼泪,笑道。
“兄长向来是礼尚往来之人。我等着你的那句喜欢。”
第9章
1.
荼姚命人传天后旨意,问璇玑宫借了魇兽,引至临渊台。
穗禾往人间探了一次旭凤,回来时又是诉苦。两人说起婚事,惹恼了旭凤,他竟说出以后不肯娶亲这样的话来。
旭凤的执着总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发誓不娶锦觅,或许是一时气话,也或许是真的已经另有执着。
而此前千年,润玉不正是凭借那温和弱势表象,让旭凤总对他出言袒护?此次趁着伤重,又换得旭凤的什么承诺,也未可知。
她本想手下留情,静观其变,却又觉得不能再放任旭凤选择下去。他待人心软又毫无保留,最后只会落得一无所有。
千年前有禁术,可在临渊台一窥前尘来日。荼姚从未试过,一来此术损耗甚重,二来不愿面对故人,三来,她此前挥袖便可打压异己,从未觉得命数脱出掌控。
而如今距旭凤下界不到一日,便已让她不安。
天界仍是安稳。璇玑宫安安静静,其余地方热热闹闹,无人惦记夜神。
可穗禾说,洞庭有龙息笼罩,疑为天帝手笔。
若是丈夫另有算计,儿子无视他的苦心,前路又能有多笃定?
仙侍已退出去,关上了门。魇兽素来只跟着润玉、邝露或锦觅,身边人不是温柔便是活泼。如今慑于临渊台风云暗涌和天后灵力威压,哀叫着向后退缩。
荼姚未与这灵智尚弱的小兽计较,只以一股灵力缓缓将它牵来身边,引它双角生发探梦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