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沧溟镜真真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在魔界搁了这么多年,依旧对它恋恋不舍!一想到马上就要被天界收走,竟然连挑衅斗嘴的心情都没了!
这不,魔尊现在嘴也不毒了,脾气也不坏了,琉璃净火也收回去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觅儿,笑什么呢?”润玉放慢脚步,向我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
“当然是笑他呀!”我朝旭凤的方向努努嘴,“你看凤凰现在这表情!是不是非常精彩?”
“魔尊心事重重、神情郁郁……”他飞快地瞥了旭凤一眼,“看来穗禾方才唱这一出好戏,着实给他添了些麻烦。”
“对了……穗禾方才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便要将实情和盘托出,又强行忍住了。我自是恨极了穗禾,但直觉告诉自己,她恐怕真的能解决这个让我寝食难安的困境。
我不想让润玉去送死。
可妖界又非封印不可。
她那谈了一半的交易,对我来说,无疑具有强大到可怖的诱惑力。
我更恨她了,恨她以感情为注、拿人心作赌。如今看来,她敢违背旭凤的禁令,私自溜出禺疆宫,特地跑到忘川边上来等我,就是为了这片刻与我单独会面的机会。
她算准了我会接受。算准了我会暂时留她一命。
她也算准了我不会对润玉说出实情,因为对方一定会阻止我。
老神医说的果然没错。这六界之中,最大的变数,莫过于人心。山海可量,而人心不可测。
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一旦害怕失去,也就有了弱点,有了可以被人攻击的软肋。我想,自己再也做不回刚出花界之时,那个天真洒脱、无忧无虑的小葡萄了。
“无非是些挑衅之语,什么要紧事都没说。”我朝润玉淡淡一笑,“现在还提她作甚?只会无端扰了我们的心情。我迟早会找她报仇的。”
“那我们不提她。”他同样笑着回望着我,“觅儿心中有数,凡事多加小心就好。”
我知道对方一定没有相信我方才的话。自己那点漏洞百出、拙劣无比的谎言,又怎能骗过久居朝堂、擅勘人心的天帝陛下。
可我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揭穿。凡是我不想如实相告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强求。
他只会放任我接连犯傻,搞出一桩又一桩的乱子,然后默默在后面收拾残局……
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五百年前……
血海中央、忘川之畔,就在脚下这片暗沉的大地之上,我们三人做出了此生最大的放纵,也接连付出了与之对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