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亲吻过脸颊,催得林故若的酒气不减反增,她或许有过一瞬的清明,在仅存的三分醒里抓住细枝末节的存在。
容磊便是她的水中月,哪怕早知道结局空欢喜一场,此刻也不愿意两手空空。
这是醉鬼才配持有的勇气,她豁然抓住容磊的手腕,又忘了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迟疑片刻再放开,指腹如同猫爪般滑过容磊的肌肤,奶声奶气的夸奖,“哥哥你真好呀。”
“给你捞月亮,就算好了啊?”容磊似是而非的笑着问。
他要比林故若大一岁,可林故若平时不太喜欢喊自己哥哥。
基本只有两种情况会喊,一种是戏谑或是撒娇有求于他,而要求比较过火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从外在的家境、容貌,再到个人能力,都称得上势均力敌,林故若极少有求于容磊。由是这种称呼多数时候都出现在床第之欢上,林故若浑身都泛着粉,带着哭腔在容磊的要求下喊他哥哥。
林故若自己没什么思路,勉强善解人意的顺着容磊说,“那你不好。”
容磊眯眼,把手里的水尽数泼回去,沉声问,“哪里不好?”
“你把我的月亮弄丢了!坏人!”林故若娇嗔,她放开抱膝的腿,足尖探入水中,虚虚攥着拳,捶打容磊的肩膀,“你讨厌。”
“……”容磊迅速的弯腰舀水,顺便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三万六千次,她醉了、自己的小宝贝儿,除了惯着还能怎么样?
正当容磊准备再骗声软糯糯的“哥哥”听时,身后突然响起声轻咳。
原本露台上只有他们两人在,容磊的心思又全放在林故若身上,无暇顾他,外加他们正对着蔷薇花墙坐,水声作祟。
是真没注意到身后……竟然站着这么多人。
曲楚笑得如沐春风,薄幸见容磊转头,遥遥举杯,抿了口酒。
就连平常冷淡习惯的应长乐,唇角都带着点儿弧度。
另有三两位认识但不算数的,但他们非常默契的轻手轻脚上楼,不知道已经在身后站了多久。
一个两个,看热闹都不嫌事大。
容磊感觉到一阵头疼,偏林故若不觉得丢人,还兴奋的朝着后面的人招了招手,欢喜的附上了句,“你们好啊。”
曲楚配合的挥手,回应道,“若若晚上好啊。”
他自己打招呼不够,又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拍旁边应长乐的肩膀,催促她,“跟你若若姐打个招呼,气死你哥不花钱的好机会。”
露台高百尺,当初打出的旗号是远离俗世喧嚣,从环境上讲诚不欺客,只微弱的风声和指尖淌落的水滴声响着。
于是曲楚的不大不小声音被放大。
“……”容磊掀眼皮睨应长乐。
原本没准备打招呼的应长乐懒洋洋的瞥回去,微微颔首,慵懒微哑的御姐音响起,“姐姐捞月亮快乐吗?”
“我超快乐啊。”林故若笑靥如花。
清泠泠的月光无差别的流淌在每个人的身上,酒杯里也坠了小半轮月,微风抚着花叶,婆娑作响。
大家再次安静下来,侍应生受人所托,满脸歉意的上前几步,站定在容磊半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处,礼貌询问,“容少,是这样的,闻落行闻先生听说您在露台捞……”
见容磊面露愠色,侍应生话到嘴边,匆忙改了口,“赏月,希望我能为他直播这月色,但我们拍到您,需要征得您的同意,您看您这边方便吗?”
“方、方便啊。”林故若开口替容磊慷慨。
“容少?”侍应生放松下来,仍又看向容磊。
容磊哽了片刻,在心里为林故若记下几笔账,后半夜多来一次,才冷冰冰的点头,“你开吧。”
见同事得到了应允,另一个位侍应生连忙凑上来,顺水推舟的问同样的问题,“是这样的,萧恕萧少希望我录段视频,他说想看看您怎么赏月的,您看可以吗?”
“行。”林故若盯着着容磊手里的水中月,头都没抬,就又答应了。
这是他们认识七年来,容磊第二次见到林故若酒醉的模样,上一次要追溯到五年前,林故若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
红烛昏罗帐,那天两个少年人初尝情事,似乎林故若也是有求必应的。
容磊思量到此处,终于确认林故若不是酒醒故意在捉弄自己。
他无可奈何的表示,“拍吧,别问我,她说的事我全照做。”
当第三个侍应生托盘里载着毛巾和果盘出现时,正赶上容磊重新为林故若在手里捧满水。
手浸在水里的时间太久了,指腹泡得发白,开始有褶皱。
容磊已经没什么脾气了,他冷静的用眼神瞅另外两个举着手机的侍应生,“和他们一个要求是吧?要录像或者直播你随意。”
“不不不,不是的。”侍应生连忙解释,“我不拍,是我们老板让我问您,他可以拷走您在露台这段时间的监控吗?我们家监控是特别先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的。”
“能听见声音对吧?”容磊沉声问。
侍应生点头,“当然可以。”
“行。”容磊对着空气微笑讲,“顾意,笑话看够了,人却没了,你高兴吗?”
原本身后站着的几位吃瓜群众被发现后早就不装了,或站或坐,饮酒聊天,顺便绕有趣味的看容磊给林故若捞月亮。
不怪大家围观,更不是容磊人缘差,只因此幕着实百年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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