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暗恋谁,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也不喜欢你暗恋的人。我没有错,我当然不用道歉,倒是你们,把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归咎到别人头上,来换取自己内心的解脱,我觉得你们才可笑。”
这件事被林故若用来当晚饭饭桌上的笑料讲给家人听,母亲和大伯母边给她碗里堆成小山,边问,“那要不要再给你换个学校?”
“不要,没几天就中考了,麻烦。”林故若咀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讲,“再说我又没吃她们家大米,谁管她们要不要理解我,是她们不配和我当朋友……爸,给我削个苹果。”
饶是如此,中考之后作为南平中考状元顺利考入南平一中,本应该被分去一班的林故若,还是被家里人以全票否决了她的一票。
强行被塞进了二班。
少女时期的林故若厌倦掩饰自己祖辈从事的行业,凭着自己的辛苦努力赚钱,没伤天害理,林故若以家人为傲,她要堂堂正正的说出来。
二班里百分之九十的人是同班级直升上过来的,彼此相熟。
林故若在黑板上,一笔一画的写完自己的名字,看着台下陌生的脸庞。
认真讲道,“我叫林故若,名字就黑板上这样写,我家里是从事殡葬行业的,清平殡仪服务公司是我们家开的,请多关照。”
她弯腰鞠躬,说出这话代表着林故若从开头就选择与无法接受她家庭背景的人割裂,两不相干。
迎接她的不是预料中的沉默或者是讨论。
“唉,你家里这么酷啊,你能和我讲讲流程吗?”十几岁的少年人,总是好奇心重的。
舒悦窈更直接,冲她扔了块巧克力,“我叫舒悦窈,收了我的巧克力,就是我好朋友啦。”
二班这群活宝二世祖家里的主营的生意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商场如战场,豪门更是波云诡谲。
他们要比同龄人见识多、接受能力高、根本不在乎你家里做什么的,只要你人能玩的来,那大家以后就在一起玩,不光不避讳,还想听听故事。
家里人做的选择直接让林故若无比快乐的度过了两年高中时光。
而她和容磊初见在家里殡仪馆,容家死了大儿子,容磊死了大哥,结果开心的不行,就差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些年以来,林故若能和谁成为朋友,前提都建立在对方不介意林故若的家世的背景之上。
林故若一度以为容磊是完全不在乎的,相识最初的两年里,他们是同桌、是国际数竞的队友、是谈天说地,通宵饮酒的知己。
大多数事情林故若都和容磊讲得太坦诚,那时母亲生病,几次化疗都不算乐观。林故若在亲属们面前强颜欢笑,却可以抱着容磊嚎啕大哭,讲自己其实很害怕,不想失去母亲。
她唯一藏起来的只有自己是喜欢他的。
所以在林故若十八岁生日那天酒醉,共枕眠醒来的时刻,容磊搂着她问,“我们算什么关系?”
她倦得抬不起手臂,用头去蹭容磊的肩膀,拖着调子答,“随便,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林故若那天是期待过容磊说,“算男女朋友的。”
然而没有得到这样的答复。
没有就没有,反正他们一直在一起,没差。
即便那天在书房无意间听到容磊和亲属对自己的定位评价,林故若也非常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足够努力,母亲也足够努力,医生尽了全力。
可依然连母亲都留不住,至亲离去尚且无力,何况容磊呢?
生离死别,人间常态,去寻欢作乐吧,终有一散的我们。
后来数年他们保持着如情侣般的生活,当然也吵架过、闹过脾气。
可林故若始终守口如瓶,从没提及过那天自己听到了些什么,更没有找人倾诉,这件事情说了出去显得容磊不是个东西。
容磊对她足够好,好到林故若可以接受容磊是玩玩而已的事实。
得到了这样深情厚意的爱护,容磊根本不亏欠自己些什么。
只是这段关系之中,林故若永远做着随时抽身而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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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错了。”容磊清冽悦耳的嗓音把林故若从旧事里唤回。
明媚的阳光游弋在红木地板上,泛着润亮的光芒。
容磊五指顺进林故若的栗色发间,用脑袋去碰她的额头,“我们谈谈,不想冷战了,我根本无法接受没有你消息的日子,来和好吧。”
林故若抽了下鼻子,轻声应,“好,我们谈谈。”
第十二章 。
风轻云淡,几缕薄云浮在碧蓝天幕上,林故若着吊带睡裙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五指张开覆在嘴边,打出个大大的哈欠。
眼角是一点儿清亮的泪花,她是真的累,折腾了半宿累,被折腾了半宿也累,叠起来整个人都是困得。
沙发两侧是高高的扶手,林故若下巴颏抵在靠窗的那边,双手跟着伸出去,活像是只想要伸懒腰,可是懒得伸,于是借外物拉伸的猫。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容磊把西柚果茶和巧克力榛子蛋糕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又渐远。
林故若捞过西柚果茶,冰凉的液体滑过咽喉,人登时舒服了几分。
容磊给自己端了杯冰美式回来,坐定在林故若对面的位置。
他的衬衫依然穿得极随意,前襟全敞着,坦荡的露出劲瘦的腰身。
林故若瞥他,又收回眼神去看窗外的云,两腮鼓起又扁下去,和容磊给的果茶,但不想搭理人。
“若若。”容磊的嗓音带着笑,温润讲,“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