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眯了眯眸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握紧。
莫烟看了一眼厉先生，后者没说话，也没看她，他知道，他是要她自己选择。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车子也没熄火，也没人说话，顾奕辰嘴上说着她随意，其实字里间的意思，分明是在道德绑架，她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那么狠的心，面对已经即将辞世的老人，这么一点儿卑微的要求。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厉景煜，才淡淡道，“顾老师在哪间病房？”
顾奕辰怔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开口，“你到医院后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莫烟“嗯”了一声，就切断了电/话。
顾奕辰站在长廊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神色稍稍缓了缓。
挂了电/话之后，莫烟就觉得有些尴尬，她垂下眸子，低声道，“你把我放路边，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厉先生没说话，继续开着车。
莫烟轻声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去，不算顾家这层关系，顾旭他是我老师，当年对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好，现在他快不行了，哪怕作为一个学生，我都该送他最后一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这一次，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就在莫烟以为厉先生会拒绝她的请求的时，他低声说，“我陪你去。”
莫烟一怔，唇角跟着扬起，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厉先生驾着车，赶到南山医院，一下车，莫烟就给顾奕辰发了短信，她知道厉先生介意，所以就没打电/话，事实上，她也不想跟顾奕辰通话，自打那次在医院里，顾奕辰来她病房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就再也不想跟他单独见面。
顾奕辰很快回复了短信，说他马上下来，让她在门口等他。
莫烟收起手机，没再回复，扭头对厉先生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买束花。”
既然是去看病号，总不能空着手去，厉先生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一起。”
莫烟笑了笑，随他去了。
医院对面，卖瓜果礼品的还挺多，莫烟挑了一束康乃馨，让人包起来，又买了一个果篮，才跟厉先生又朝医院走去。
顾奕辰下楼已经半天了，他下来之后，就没发现莫烟，大厅，门口，每一个角落他都看了，就是没有发现莫烟的踪迹。
他一开始以为莫烟再跟他开玩笑，可他又清楚，莫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既然她说来了，就一定来了。
所以他拿出手机拨对方的电/话，可是那边却一直没人接。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跟着人群过马路的莫烟，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持续不到一秒，就看见了站在莫烟身边另一个碍眼的人。
他眸色一沉，面上的肌肉紧绷起来，站在原地没动。
厉先生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拉着莫烟过马路，莫烟手里抱着一捧花，遮住了她半张脸，但是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对另一个男人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