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无须轰轰烈烈,惊天动地,荡气回肠。若能波澜不惊,平平庸庸,寻常无趣的过此一生,又未尝不是另一种运气。”
灵蓉听了这话,却登时不乐意了。
她似乎有些生气了,当下忘记先前术法封喉的教训。
她再一次站起身来,眉头挑的老高,嘟着嘴十分不悦的看着晚青。
“阿婆?你这是什么话呀?谁平庸了?谁无趣了?
我在咱们藏秀山一带、还有兖州府一带的妖精中一直很有名望的好吗?
此处两地的妖族,哪个提起我来,不得赞一句我灵蓉虽然出身不显,原形只是一只玉兔,但却逆天改命、道法远胜很多出身强大的大妖啊?”
谢予辞和晚青具是一愣。
他们的一腔喟然愁思,被灵蓉这一番打岔,彻底搅扰打散了。
谢予辞静了一瞬,忽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一本正经、十分认同般点了点头,然后轻笑着道:
“那确实,放眼三界九州,灵蓉绝对算得上是在修为最高强的兔子精了。”
晚青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就连先前始终面无表情、十分冷淡的卓清潭,此时亦是眼底略带一丝笑意的看了他一眼。
灵蓉当即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大声道:
“那是当然!在兔子精中我灵蓉若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她搬着凳子“噌噌噌”的几步凑到谢予辞和晚青跟前,挤眉瞪眼的继续大声吹嘘。
“我跟你们讲,可不仅如此!我时常能听闻兔子精们在传,说我不仅给我们兔子精大大出了风头,便是给诸多原形势弱的小型精怪们都增光不少!
咱就是说啊,妖族修炼大多要受到原形力量的限制,有几只小型精怪能有我如今这般修为造化的?”
晚青破为无奈的笑嗔着看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瞧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是不禁夸。
你这丫头最怕吃苦了,修炼功法时也惯爱偷奸耍滑,等闲不肯用功的,做事又从来没有什么长性,若不是我当年曾在储物法器中收藏的众多......”
她反应过来,吞下都到了嘴边的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
然后微微一顿,继续续上前话道:“......收藏的众多......在凡间偶然寻来法宝丹药,才让你进修时走了捷径,你哪里来的如今这般道行?”
当年她少时,在仙山岱舆生活了两百余年,亦曾受教于往圣帝君太阴幽荧。
那时候的仙山岱舆上并没有后来的西极濯祗仙宫,只有谢予辞一砖一瓦一木亲手搭建起来的屋舍楼台。
有一说一,往昔经年,往圣帝君太阴幽荧对她,从不吝惜耗费法宝仙药。
当年九重天上,西极濯祗仙宫的库房中,于仙兽修行有益处的灵丹妙药,十有八九都进了她的肚子。
以至于她后来开了神识、修成人形后,依然有许多帝君带来岱舆的天界法宝仙丹灵药。
这些东西吃不完用不尽,往圣帝君后来便尽数将这些东西赐予了她,留给她日后傍身之用。
后来,她仙灵具碎,被打落凡间化身为蛇,不再是仙兽螣蛇。
但是那个储藏了诸多法器仙药的聚宝囊,却依然戴在身上,随着她一道度过葬修山重新修行的那段最为艰难的时光。
拜往圣帝君所赐,她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得道成仙,成为仙兽;
拜往圣帝君所赐,她仙灵破碎化蛇为妖,在凡间混沌度日沉沦数百年;
亦是拜往圣帝君所赐,她用当年往圣帝君所赐的法器和丹药,再次以最快的速度修成人形,重新得道,成为叱咤逍遥于凡间九千多年的当世大妖。
甚至后来,这些九重天上的法器仙丹灵药,亦让灵蓉都跟着沾了光,同样获益匪浅。
灵蓉得以从一个不学无术、不甚勤勉、且天赋中庸的小小玉兔精,修炼成为一个道法卓绝的大妖,具要得益于这些聚宝囊中的法器和仙药。
晚青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想当年,灵蓉因为往圣帝君太阴幽荧待“钧别”淡漠不慈,三百余年次次都将“钧别”拒之门外、拒不召见,因此对往圣帝君心生不满、颇有微词。
若她有一日知道,她能以玉兔之身修成当世赫赫有名的大妖,皆是因为往圣帝君太阴幽荧神陨过世后的余荫,还不知道要如何跳脚憋屈呢。
而她若是再知道,这个她嘴上虽然不忿、实际心底却十分喜欢的凡人女子卓清潭,便是当年害得谢予辞被封印九千余年的往圣帝君太阴幽荧......她的反应恐怕更是变幻莫测了。
灵蓉已经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什么啊!我知道阿婆神通广大嘛,这么多年来我修行一日千里,进步这般飞速,有阿婆的宝物仙丹的功劳。
但是,我自己也是很厉害很有天分的嘛!你们这样想我,我可太伤心了!”
晚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谢予辞则低低笑了一声,扶额轻轻呻吟了一声,颇有些头痛的歪头对晚青道:
“晚青,你也是,没事招她干嘛?”
晚青这才笑着摆了摆手,轻轻推了推噘着嘴十分不高兴的灵蓉,轻声哄她道:
“好啦,是阿婆错了可好?你别生气了,我们灵蓉本就十分厉害,又很有天分,旁的妖精便是拍马也及不上的。”
灵蓉“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敷衍!”
她气呼呼的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管那茶水烫是不烫,直接便对着壶嘴牛饮起来,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
晚青一时语塞,长叹了口气,拿她颇为没办法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