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来时,素茗瞧着主子面色并无丝毫异样,就是双眼有些涣散,不如以往那般严寒冷冽,再细瞧过后,便发觉两颊有些微微泛红,不算明显,但较之以往,在素茗眼里,已可算作是天壤之别了。
殷离闻言,想到昨儿个夜里的事儿,算是发生了一桩小事儿,不过,也压根算不上什么事儿人,是以,少顷,只见那殷离又淡淡的:“唔。”
湘云闻言,便又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小声嘀咕着:“以为是公子啊,装模作样。”
殷离耳目过人,闻言,只微微阴着脸,直直扫向对面。
素茗肩头碰了碰湘云,湘云瘪了瘪嘴,随即,冲那殷里做了个鬼脸。
殷离脸黑了一阵。
正在这时——
“好了,别闹了,主子出来了。”
素茗出声提醒,屋子外几人立得规规矩矩的,下一瞬只见那霍元擎单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了出来。
***
此时天色微亮。
霍元擎直接目不斜视的打从几人跟前走后,便是已经走了过去了,素茗几人依然依着规矩,不忘冲着那霍元擎的背影福了福身子。
不多时,殷离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身后几人立在原地静候,等着主子离开院子后方可进屋打扫。
却未料,正在此时,忽见那守院的徐婆子匆匆进来了,见了那霍元擎,只立马弯着老腰恭恭敬敬的禀着:“主子,长…长公主跟前的苏姑姑来了。”
霍元擎闻言,脚步一停。
少顷,只见有人提着一盏莲花灯打从院门口进来了。
一个妇人披了件黑色莲蓬裳,后头跟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
对方瞧着约莫四十上下,合中身材,相貌生得极为普通,大盘子脸,皮肤略黑,双眼细长,嘴唇略厚,皮相委实不算好看,且只见她左脸颊上有一道半个碗口大小的紫红色胎记,猛地一瞧,只觉得面目稍稍有些吓人,然气质却十分出众,只见走路时裙摆上系着的玉佩声响与脚步声协,举手投足间的姿态似乎颇有些韵味韵律,倒一时令人忽略到她的相貌,所有目光皆被身上出众的气质所吸引。
“姑姑…”
见到这妇人,一向沉默寡言的霍元擎竟难得开口主动招呼。
“小主子…”
这妇人便是长公主跟前得力的苏姑姑,打从长公主当年在宫里头时便一直跟在身侧侍奉,见了这霍元擎,似十分欣喜,便立马将头上的帽子给摘下了,冲着这霍元擎福了福身子,霍元擎立马上前扶了一把,道:“姑姑,怎么来了。”
苏姑姑一脸关心的问着:“小主子可是要去上朝。”
霍元擎淡淡的点了点头。
苏姑姑拉着那霍元擎的手,上上下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遭,见这霍元擎穿得少,只皱眉说了他一通,又逮着殷离好是训斥叮嘱了一番,末了,只又转身从身后的小丫头手上,拿起了一件玄色黑狐斗篷递到了霍元擎跟前,笑着道:“这天寒地冻的,公主心疼小主子每日天还未亮便要早起上朝,便特意连夜吩咐人赶制了这一身斗篷给小主子遮风挡雨,差点以为小主子今儿个已经出府了,好在老奴我赶得急时,来,主子,赶紧的穿上吧。”
说罢,这苏姑姑只亲自伺候那霍元擎披上了。
霍元擎只垂着眼看着身上的斗篷,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苏姑姑一边伺候霍元擎穿戴,一边唠叨道:“其实公主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在挂念着主子您了,只不过——”
苏姑姑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无声替那霍元擎将领口的结系列上了。
这霍元擎一向不喜外人近身,此刻,竟难得没有一丝不耐烦,见这苏姑姑细语温柔,过了好一阵,只低声问了句:“太太可还在府上?”
苏姑姑闻言,抬眼瞧了霍元擎一眼,好半晌,只道:“在了。”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只又道:“不过今日长公主便要移居长公主府,特令老奴前来跟小主子说一声。”
“果然。”
只见那霍元擎面上嘲讽一笑,不肖片刻,面上便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若冰霜,甚至比之方才更甚。
苏姑姑一脸无奈。
正在这时,身后的殷里出声提醒道:“主子,该动身了。”
霍元擎便与苏姑姑拜别,只面无表情的离去了,走到院子口时,只忽而一言不发的解开了身上刚穿戴好的那件斗篷,随手递到了殷离手上。
苏姑姑见了,长长叹了口气。
第77章
却说第二日纪鸢便领着几个丫头一道回到竹奚小筑扎扎实实的打扫了一整日, 三日后, 纪鸢重新搬回了她的小院。
为此,那霍元昭便将她给彻底恨上了, 只愤愤不平道:“我就这么招人烦么?哼,你走, 要走便快些走,我一眼都懒得多瞧你。”
这一回,是真真动了真格了,就连前去给尹氏问安,都对她爱答不理的, 尹氏见了,只意味深长的瞅着她俩掩嘴直笑, 既不说破, 也不调解, 基本任何她俩闹去了。
纪鸢见尹氏这阵气色比以往稍稍好了几分, 便也稍稍安心几分。
自从过了前三个月,尹氏孕吐止了, 也用得下饭食了, 最为煎熬的一段日子总算熬过了, 只是,过了三月后, 尹氏便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前往太太屋子里问安见礼了。
想当初尹氏怀霍元昭那会儿, 正是王氏跟柳氏斗得最厉害的时候, 彼时, 即便有了身子,尹氏亦是日日前往正房陪着王氏说话解闷,那时,尹氏有孕,到底从柳氏那里分走了二老爷部分目光,王氏自然喜闻见乐。
眼下,甭管太太是何心思,至少,尹氏尽量做到了自己的本分吧。
起先,一连着往正房去了好几日,王氏却并未曾露面,一来,王氏料理大少奶奶的后事操劳了一阵,替那大房张罗,件件桩桩轻不得重不得,颇为伤神,这二来,自从那日大姑娘回来了一趟,没过几日,便见那王氏病倒了。
直至尹氏锲而不舍,一连着五六日都前来拜访,王氏终于松口,将那尹氏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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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氏靠在罗汉床的百花团簇的软枕上,正阖着眼闭目养神,她精神头还有些不大好,身后丫头绿嘤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揉着太阳穴,直到听到绿嘤小声的唤了一声“太太”,王氏一睁眼,便见尹氏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