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小声说:“赌坊四周的墙壁上都设了机关,除了大门,没有别处能进来。”
风七问:“这赌坊谁开的?”
李咎摇头说:“赌坊主人身份神秘,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风七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咎苦笑说:“我三叔好赌,没钱了就问我借,也带我来过。”
这时已经走到了第二道门门口,小厮掀开门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李咎警告风七道:“别说话。”
有个睡眼蒙胧的赌客就站在门帘后伸懒腰,然后和李咎撞了个满怀。李咎皱了皱眉,看清了赌客的长相,惊讶道:“黄二哥?”
赌客也一惊,连忙揉揉眼睛道:“李、李御我、我我我那个我……”
李咎说:“我回去不说就是。”
赌客松了一口气,突然看见了站在李咎身后的风七,于是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李咎,说:“你不说,我也不说,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李咎问:“你在这里赌了多久?”
“三天?四天?不记得了,总之输光了。”赌客说,“我现在要回去睡觉喽!”
说着他又撞了一下李咎,和他擦肩而过。
李咎对风七说:“这是金刀黄家的二公子,他父亲和家父很熟。”
风七问:“他干吗那样笑?”
李咎说:“不知道,别理他。”
深水赌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天天在赌,时时在赌。在风七看来,这赌坊大概比皇宫还要豪华,雕梁画栋,灯火辉煌,虽然有点儿乌烟瘴气,而且赌客们扯着嗓子嘶喊,牌九、骰子、麻将轰隆作响,吵得很。不过这里最大的好处在于里面有吃的,一条长桌上摆着上百只碟子,里面干果、鲜果、零嘴儿一应俱全。风七虽然收到了李咎的眼神警告,但还是跑上前去抓了两把。
小厮引领他们穿过几间人头攒动的大厅,来到一间人稍微少些的房间,客气地问:“贵客喜欢玩什么?双陆、骰子、马吊、牌九……”
李咎打断他:“除了这些呢?”
“除了这些?”小厮问。
李咎回到走廊,指着尽头的一扇黑漆大门说:“里面是什么?”
黑漆大门前也立着两个大汉,凶恶的程度比门口迎宾的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门口那个好歹有点儿市井气,这两个显然是正宗的武林人士了。
小厮跟着出来一看,满脸赔笑道:“贵客,里面不能进去。”
风七问:“为什么?”
小厮说:“因为后面是赌大的。”
风七问:“什么叫大的?”
“前面是赌银子、赌金子、赌家宅,后面是赌老婆亲人、赌恩人仇家,还有赌命了。”小厮说。
赌命?
风七和李咎对视一眼,如果刀红绫真的在深水赌坊,那只会被藏在这赌命的地方!
风七问道:“小哥,我不赌,我进去看看行吗?”
小厮笑道:“不行的,小公子你什么都不赌,那门口的乌岭双煞就不会放你进去。”
李咎说:“我赌了。”
风七惊问:“你赌什么?赌老婆?你有老婆吗?”
“没老婆也能赌。”李咎对小厮说,“烦请小哥带路,我进去后看见合适的就赌。”
小厮笑道:“贵客好魄力,既然如此,那就请进吧。”
说着他就引着李咎和风七往黑漆大门走去,乌岭双煞没有拦他们,而是又搜了一遍身。
穿过黑漆大门,是一条光线微弱的长廊,最前方有一扇朱漆大门。朱漆大门前依旧站着两个人,小厮介绍说:“这是青岭双煞。”
青岭双煞还是搜身,连头发也被解下来看有没有藏暗器,风七都被搜烦了。
进了朱漆大门,终于来到一个大园子,典型的苏州园林模样。九曲回廊,假山堆石,流水潺潺,屋上有黛瓦绿苔,墙角有修竹芭蕉,园景间点缀着葱茏的草木,要不是他们从大门进来,怎么都想不到这样雅致的去处竟然属于一个赌场。
一路过来,看见园内至少散落着十多个小亭子,有的位于假山顶,有的位于小湖边,还有的在竹林,亭子周围用竹帘蒙着,里面都影影绰绰的有人。每一间亭子外面都立着一个男子,戴着黑帽,穿着黑衣黑裤。
他们走进园子深处的竹林,来到一间无人的小亭子。小厮与亭外的中年男子耳语了片刻,就向李咎他们告辞,说自己只管外场。中年男子迎上前说:“贵客……”
突然他身后一阵喧哗,有个人大吼说:“赌不起就不要赌!”随即听到巨大的落水声,高处假山上的亭子里跳下来两个人,齐齐掉到水中后互相痛打,翻来滚去,一副要致对方死地的模样。
假山亭子边的黑衣男子着急地劝道:“二位有话好说!龙老板,陈大侠,有话好谢啊!”
十多个守卫纷纷冲上来,将水里的两个人拉上来,那俩家伙上岸后还在互相亮招,“猛虎掏心!”“猿臂飞山”“惊风急雨!”……
黑衣男子指挥说:“快,给二位大侠拿干布来,要软和的,拿新衣,拿热汤!”
所谓的龙老板和陈大侠均是鼻青眼肿,擦干身体又想扭打在一起,黑衣男子一手拉一个,说:“一位大侠消消气,换下湿衣裳,喝杯热茶。”
他接着说:“东家定了规矩,深水赌坊内只能文赌,决不能武赌,但凡在赌坊动手的,终生都不能再进入,所以二位喝完了茶,就请吧。”
“什么破规矩?"龙老板吼道,“叫你们的东家出来!”
“就是,让他出来!”陈大侠帮腔道。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道:“东家事务繁忙,恐怕不能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