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将房门开到最大,又走到桌前把窗子推开,他们这栋楼的位置本就在步梯上段,加上又是顶楼,平时一开窗穿堂风特别大。
“妈的…”霍廷还没来得及反应,桌上的笔记本被风“呼呼啦啦”地掀翻了好几页,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整理,里面的内容让他愣了片刻。
只是晃眼一瞟,这格式很容易看得出是日记,霍廷没有想要偷看人家自己的想法,只是有几页的内容,确实让霍廷没法挪开眼睛。
霍廷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浏览了个大概,内容和江方濂自己概述的差不多,只是更加详细一些,每段日记下的流水账,不管是支出还是收入,都少得可怜。
借着风的力,霍廷手指微微推开纸张,其中有一篇内容写到,江方濂被他继父打到背后缝针,肩胛骨的位置骨头凸起。
霍廷忍不住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他跟中了邪似的,难以自控地往床边走,他脑子里有个奇怪的念头,想要证实一下日记的真实性。
江方濂正背对着他,短袖的下摆往上爬了一截儿,正好露出了腰,他翻身时,衣服会和床单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霍廷嗓子里又干又涩,他没忍住清了清嗓子,江方濂一动,他赶紧闭嘴咽了咽唾沫。
等了片刻,酒精在房间里发酵,微风也吹不散,霍廷脸颊发烫,他俯身靠近江方濂,一只胳膊穿过江方濂的腰,一只手将江方濂的衣服往上又撩了一点。
皮肉下的骨头很明显,在后腰往上一点,一条肉色的疤痕趴在那儿,这条疤已经拆线结痂痊愈,长出了新的肉来,明明江方濂都感觉不到疼,霍廷还是没敢用手去触摸。
他深吸了一口气,替江方濂整理好衣服,手轻轻按住江方濂的肩膀,他不知道肩胛骨的骨头复原了没有,摸了半天,摸得手心都被硌疼了。
江方濂突然闷哼了一声,霍廷赶紧收回手,屏住呼吸看着床上的人,良久,江方濂揉了揉眼睛,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着。
夜深,房间里一片狼藉,霍廷想着睡醒了再带着江方濂收拾屋子,关上门后,回自己家睡觉了。
今晚又干又燥,但开着门窗通风,不至于睡不着,霍廷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江方濂活得好艰难,但是有余力去记账的人,还不至于对生活完全没了希望,只是差个人帮他一把,对于霍廷而已举手之劳,为什么不帮呢…
窗外的灰蒙蒙的一片,霍廷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愣了片刻,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天快亮了,还是他根本没睡多久,他朝床头柜上看了眼,早上五点。
时间不早不晚,他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平时这个点儿,他应该起床去趟菜市场,然后再回家做饭,然后…江方濂起了吗?
一想到江方濂昨晚的情况,霍廷来不及多思考,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连门都没来得及关,火急火燎地去敲隔壁的门。
“江方濂!”霍廷怕喊不醒江方濂,又怕江方濂不回应他,一大早的扯着嗓子扰民。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江方濂换了身衣服,手里拿着扫把,一脸诧异地看着霍廷,“霍老板…这么早啊…”
隔着铁门,霍廷松了口气,旋即又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他抓了把后脑勺,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是…不是说…今天去看我爸,我怕你…起晚了…”
江方濂知道霍廷是怕他又想不开,他没有明说,给霍廷开了门,“霍老板,你进来坐吧。”
家里开着灯,地上的垃圾被扫在了一块儿,散落的纸币也被收拾了起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茶几上,弄乱的桌椅板凳也归还到原位,江方濂在打扫,而且应该是快要打扫完了。
“你起来多久了?”霍廷脱口而出。
江方濂将最后的垃圾扫进垃圾桶里,又将装满的垃圾堆扎好,提到了门口,“就一会儿,醒了睡不着,就起来打扫了。”
“哦…”霍廷来得匆忙,衣服没换,脸也没来得及洗,确定江方濂没事后,他又觉得挺尴尬的,他还想问问江方濂,周唯安的这笔钱他打算怎么处理,可又不太好问出口。
江方濂收拾完东西,擦了擦手,“霍老板,你饭做好了吗?”
不提醒霍廷,他都忘了这茬,他一拍大腿,“我忘了,这就去做。”
霍廷刚起身,“嘶”了一声,想到今天时间还早,“我随便做点早饭,我俩吃了再去。”
这是霍廷第一次邀请江方濂吃饭,也是江方濂第一次被人邀请去家里吃饭,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霍廷补充道:“也来不及弄…就随便下点面条?”
“嗯…”
吃过早饭,两人一块儿出门,中途还特意去买了霍廷爸爸最喜欢的糕点。
到医院时,霍兴德见到江方濂格外惊喜,“小江啊,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来了。”
江方濂嘴笨,只是喊了句霍叔叔,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抬头看了霍廷眼,似乎在等着霍廷给他解围。
“吃饭吧。”霍廷把保温杯搁到桌上,“昨天买的荔枝都剥好了,早上专门去给你买的萝卜糕。”
也不管到底是谁给的钱,霍兴德格外捧江方濂的场,笑着冲他说道:“谢谢,谢谢,小江有心了。”
夏天的短袖,遮不住胳膊,霍廷一伸手,霍兴德就看见了他胳膊上的纱布,“你胳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