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昭太久没能喝到正常味道的果汁,以至于惊讶经不住掩饰表现在脸上。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吉尔伯特默默注视着他。
彦昭缓了缓神,鼻头一酸,差点真的哭出来:“没有,只是…… 只是太好喝了。”
吉尔伯特想起几个小时前,这个新生抱着亲王殿下不撒手的模样,下意识问道:“还想再来一杯吗?”
如果是之前,彦昭是断然不好意思再开口的,但这种新鲜的甜味来得太刺激、太宝贵,彦昭忍不住开口:“我还想要。” 说完,他的脸颊就红起来,又连忙摆手解释,“如果没有多余的就算了。”
吉尔伯特严肃的脸上没忍住出现了裂痕,他的嘴角上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看向彦昭:“当然可以。” 他出去又取了同样一杯红色饮料,放到彦昭手里,看着那男孩惊喜道谢的模样,总算能体会出一点劳伦廷之前的感受。
新生,无论是哪个群体的新生,吸血鬼或者人类,总是会为一些 “老人” 带去乐趣,就好像是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里忽然出现的一点意外,轻而易举就能抓住人们的注意力…… 当然,前提是这个 “意外” 是无害的。
彦昭在吃饱喝足过后,再次坐上了吉尔伯特的车,他本来是想临走之前跟公爵先生道谢,然而,吉尔伯特却说公爵已经有事外出,并不在别墅里了。
“下一次吧。” 吉尔伯特恢复了往常的冷淡模样,“下一次见面也许你可以亲自向殿下道谢。”
“殿下?” 彦昭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称呼。
“公爵大人。” 吉尔伯特没有因为失语而慌张,“像我们这些生活在山区的人,或许还是习惯旧统。”
彦昭对异国的礼仪本来就一知半解,这会想着能被授予公爵爵位的家族应当是与现如今的皇室有或多或少的联系,那么被称呼 “殿下” 似乎也很合理。他不在多想,落座于副驾驶,撑着下巴往外面看。
吉尔伯特开车速度不快,很稳,绕着山间的弯路向下拐去,昨晚天色太暗,彦昭没能看清窗外的景象,此时能远远望到大片的玫瑰花田,此刻虽然是冬季,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玫瑰仍旧冒着新绿,甚至还能隐约看到几朵鲜红的花骨朵藏于绿色之中。
吉尔伯特是个寡言的人,但并不是完全不会聊天,他在车中问彦昭昨晚睡得怎么样,语气很随意,彦昭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很不错,先生…… 只是,我记得我昨晚好像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所以我走过去,然后……” 彦昭记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了,那段记忆就像是断片了,彻底消失在他的脑海中。
“昨晚?” 吉尔伯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是的,昨晚。” 彦昭眨了眨眼睛,“或许,那是公爵夫人吗?”
吉尔伯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晚上只有我们三个在房子里,我没听说大人有另外带人回来。”
彦昭凝视着他那双蓝色眼睛,本来心中确定的事,又开始动摇起来。
“是吗……”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那也许是我记错了,做梦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我昏了过去,可是……”
吉尔伯特没再说话,他打开车载音乐,舒缓悠长的蓝调音乐,让彦昭逐渐轻松下来,他想,他真的不应该想这么多有的没的,那位公爵先生帮了他那么多次,他还在这里揣摩别人的私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他在山下再次见到司麒,对方似乎因为他昨晚的暂离而感到很不愉快,不过,碍于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原因,司麒没有发作。
彦昭抬眼看了看他,脑海中又想起他昨晚指着自己说 “听话的狗” 云云,心情也变得不美妙起来,彦昭第一次在心中升起对司麒的不满——从前他任打任骂,完全是将司麒当成还没成长大的金贵少爷,可是,彦昭也是个人,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
司麒甚至比他要大上一些,为什么从小到现在还是如此我行我素?
彦昭这样想着,于是没有同司麒说话,他在心里头还在回忆清晨那杯草莓汁,清爽甘甜的味道,令他无法不怀念,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彦昭想,他或许愿意问问公爵先生愿不愿意卖给他一些——彦昭身上的钱不算很多,但跟在司麒身旁这么多年也存下一些。
公爵先生也许并不会愿意,毕竟那是他的私人草莓园,如果是这样的话,彦昭愿意将自己的秘密稍微分享一些给善良的公爵先生,毕竟劳伦廷是那么个 “好” 人,或许他在听到自己的情况之后,愿意同他分享自己的草莓。
当然,这些都是彦昭自己的想法,他也不确定自己再见到公爵先生还会不会有这样魄力。
彦昭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司麒眼中便是冷落。
这个小怪物在冷落自己?司麒本来烧起来的怒火,又因为这个疑问而被压下去几分,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好像是因为玩桌牌游戏输掉,所以遵循赌约将彦昭叫了过来,然后那些二代就将彦昭抛进了泳池里,之后的事情才发生。
这样想来,冬天泳池里的水温确实很凉,彦昭也许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这么沉默。
司麒这样想着,伸手将外套脱下来扔到彦昭身上。
彦昭被突如其来一件外套砸得莫名其妙,他奇怪地看向司麒,到底没有问出声,只是将外套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