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场景忽然如同搭建失败的积木一样坍塌了下来。
姜槐下意识要护住方琸,猛地一抬头,方琸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用一种令他陌生的冰凉神情审视着他。
方琸隔着几步的距离,淡淡地朝他笑了一下,像是有点可怜他。
“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忘了吗?”
姜槐张了张唇,冰冷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面前身形柔软的少年站在原地,忽然如同柳树抽枝般慢慢拉高了身形,略显青涩的面容变成了青年特有的清隽内敛,只有一双眸子,仍是那么不冷不淡地睨着他。
“你不是说讨厌我吗?”
我没有。
姜槐想要摇头,用力得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但全身都像被固定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琸的身影被一阵雾轻轻一拢,消失不见。
这时滞压着他的那股力量终于消失,姜槐抬腿想要追过去。
但来不及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甚至来不及回头,整个身体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姜槐躺在地上,像一团破烂的棉絮,意识随着组织和血液一起流失,他失神地抬了抬眸。
嘈杂的行人忽然如潮水般涌入,围聚在他身边,不断地嗡嗡作响。
他有些迟钝地想。
方琸呢?
怎么不见了?
随着最后一个疑问,意识终于缓慢沉入了最深处。
“唔……”
姜槐摸过床头震动的手机,抬手扯了扯衣领,深吸了一口气。
他眸中还带着些许混沌神色,鼻翼急促翕动了几下,呼吸时喉结微微攒动着,像是一时难以分辨现实与梦境。
距离他发现自己重生那天,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星期。
而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几乎只要一入睡,就一定会做这个梦。
梦境不尽相同,但结局一定是方琸远远地将他抛下,而自己躺在地上,血肉模糊。
姜槐忽然有些幽默地想,前世临死前也没来得及照一下镜子,不知道自己的死状是不是很难看。
过了一会,他赤脚下床,抬手将厚重的深色窗帘向两边拉开,刺眼的光线顿时肆无忌惮地充斥了整间房间。
今天是2010年10月23日。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前世,这是他和方琸重逢的日子。
姜槐打开手机,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手机上有他母亲杜女士的一个未接来电和两条短信。
杜美女:打你电话没接,还在睡?
杜美女:晚上回家来吃吗?做你爱吃的菜。
姜槐有些恍然。
大抵是穿越时间的后遗症,他对时间非常模糊。对这个时空的姜槐来说,可能只是几个星期没有回家,而对于此刻的姜槐,却是横跨生死、恍如隔世。
姜槐不是个容易沉湎于杂念的人,因而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回消息。
姜槐:刚醒,晚上回去。舍得给你儿子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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