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红狼:“你这寺院,养得活这么多许人么?”
战僧脸现尴尬之色:“那当然是养不活的。”
邢红狼:“那大师打算怎么办呢?”
战僧:“这事情贫僧还没想过呢,乡亲们突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前脚刚到,贼兵后脚就跟了过来,贫僧只想着怎么抵御贼军了,完全忘了吃饭问题……女施主这一问,可真是……”
他的大光头上流下汗来,八九百人啊,吃什么啊?
糟糕了!
别在我这寺院里闹出人吃人的惨剧吧?那可就真的“善宰善宰”了。
邢红狼道:“战僧大师,麻烦你帮我给乡亲们通个话吧,我有办法养活他们,古渡码头现在需要大量的工人,搬运粮食和搭建一个木寨子,愿意去干活的人,管吃饱,每日还有三斤面粉的工钱。”
战僧一听这话,双眼顿时亮了。
不过,他马上又想了点什么,双手合什:“阿米偷佛!善宰善宰!女施主,您这个方案虽好,但家里没有男丁的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呢?他们可干不了搬运工和建寨子的工作啊。”
“没男丁的老弱妇孺负责给工人们做饭!”邢红狼:“做饭也一样每日管饱。”
战僧双眉微微一扬:“这事可不容说笑,这八九百人都已经又惊又饿又累,若是得不到饭吃,白走十里路,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还有,你那里既然有这么多粮食,流寇说不定也会打你的主意,岂不是非常危险?”
邢红狼:“我永济邢红狼也算是江湖上有名头的盐枭,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码头边上有大量的粮食,管这八九百人吃饭绝无问题,我甚至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出售。至于安全问题,码头上还有我的兵,可御流寇。”
战僧表情严肃:“女施主是位盐枭,你的手下当然不会是官兵吧?”
邢红狼:“官兵有我靠得住?”
战僧:“这些老百姓,就是因为不愿意从贼,才会躲到贫僧的寺院里来,若是去了你的地方,就算是从了贼,这可如何是好?”
邢红狼:“一般的贼不管饭,得逼着他们出去抢劫。而我管饭,不需要他们的双手染上鲜血,只要做工就行,这样的贼,他们肯定愿意从。”
战僧:“将来官兵来剿你时,这些百姓又如何?”
邢红狼:“朝廷一向都是首恶必办,从者不究,官兵只要杀了我,这些老百姓就能回返乡回原籍,不会有事的。”
战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几秒:“贫僧自认识人无数,看女施主的样子,不似说谎,好吧,那就信你一回,贫僧这就把你的话传出去。”
他把乡亲们召集到一起,给他们讲了一番。
有位和尚帮忙传话,那效果杠杠的,他们也许不会相信邢红狼,但要相信普救寺的大师真是不要太容易,很快,整个寺院里的气氛都转好了。
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老百姓们,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准备出发前往古渡码头。
外面兵荒马乱,要出去还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
老百姓们在寺院门口畏畏缩缩地向外张望,想看还有没有流寇埋伏在外。
好在并没有了!
皂莺的骑兵队从北面回来,大笑:“那批贼被我赶得远了,我追着他们后面射箭,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老百姓们松了口气。
战僧背了一个小包裹,操起一根哨棍,大声道:“都走起来,没力气也要走,放弃寺院,尽快走到古渡码头去。”
大量的人群开始走了起来。
只要大多数人走了,少数人对于“给盐枭打工”心里还有点不太乐意的人,也不敢再留在寺院里了,只能跟着走。
这其实也是一种裹胁!
战僧明白这样做不太好,但善意的裹胁总是比恶意的裹胁要好。与其让这些老百姓被流寇裹胁跑了,还不如让他们被盐枭裹胁跑算了。
老百姓们走得慢,皂莺的骑兵散开,护住队伍两翼,大伙儿缓缓向前。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走过来,倒是没有再碰上流寇了。
十里路,老弱妇孺们足足走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大伙儿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终于看到了古镇码头那一片破破烂烂的茅草房子。
以及……
一艘巨大的船!
一艘战船,一艘货船。
还有一艘货船因为没有运载粮食,只是运了皂莺的骑兵队,骑兵下船之后已经空了,所以它已经提前返航,回洽川码头去了。
战僧一见到那巨大的炮船,心中就暗惊了一惊:区区盐枭,居然这么强大的实力?不,这肯定不仅仅是盐枭,这人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势力,只是推出盐枭来做幌子罢了。
而老百姓们看的东西就和战僧不一样了,他们看到的是粮袋,大量的粮袋,堆满了货船,还有一群码头工人,正在从货船上卸货,他们显然已经干了很久了,但船上还有一半的粮食没有搬得下来呢……
短暂的懵逼之后,八九百名老百姓齐声欢呼起来。
第419章 加税
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京城,御书房。
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在翻看奏章。
一封从山西来的奏章引起了他的注意,“盖晋土自天启初年以来,无岁不灾,而去年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