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飞大失所望,油然生出一股情绪来,眉心忽然突突跳动,本来强行钻入了他的祖窍,却一直安分无事的一点蜃气,此刻却忽然震动起来。
这一点蜃气是徐问最后一点功力凝结而成,所化的元蜃幻景包罗万有,吞了数十个徐问平生大敌的精魄,甚至连徐问还未修成元神的精魄也一并吞了,奇诡莫名,焦飞功力不足平日也不敢擅自窥探,生怕不小心把自己陷进去,那可就大糟特糟。没想到因为翻看道书,生出了一股颓唐的情绪,居然把这一点蜃气引动。
焦飞运起天河正法往眉心一点,想要镇压下去这股蜃气的蠢动,没想到天河正法的法力一出,就源源不绝,那团蜃气就宛如干枯的深井,把焦飞的功力都吞噬了进去,涓滴不留。
“糟糕,我怎地忘记了这团蜃气是在自家的体内!”
当日这团蜃气在徐问的体内,徐问早就已经坐化,这股蜃气毫无生机,自然生不出来种种变幻。但是当这团蜃气钻入了焦飞的祖窍眉心,就跟焦飞本身化合成了一体,早就焕发了勃勃生机。焦飞这一点,等若给这股蜃气注入了无穷生机,这团蜃气顿时在焦飞眉心爆了开来,把他又复卷入了元蜃幻景当中。
当焦飞被元蜃幻景裹去,原地就只剩下一团蜃气,这团蜃气可大可小:小时宛如萤火,细如米粒;大时布展开来,就能化成城郭,人物繁盛,迎来送往,官吏市井,买卖人家,尽皆不缺。此刻无人住持,这团蜃气便极暗淡,就算有人定睛看去,也只道是阳光散落,斑驳点点。
焦飞一落入元蜃幻景中,就暗呼一声道:“糟糕,当初这团蜃气宛若死寂,我还花了一半的功力才得脱困,如今这团蜃气得了我的功力,只怕涓滴天河正法的功力,也能让这团蜃气恢复无穷生机。这一次我该怎么出去?”
那日焦飞在失去了本我意识的徐问精魄口中问出来元蜃诀的道法,但却没有去修习,甚至都未曾起意过。要知道修行之路条条,走上其中一条,势必不能半路更换,不然就能若要重头来过。除非他炼就元神,倒是可以参详元蜃诀的道法,那时候长生漫漫,自然有无穷时光来练习法术。
但是现在焦飞想要从元蜃幻景中闯出去,只有俩条路,一条是像上次一样,凭借强横法力,一次性鼓爆元蜃幻景。但是这一次,这个法子却不成了,徐问毕生苦修的这一点蜃气已经跟焦飞紧紧结合在一起,稳居在他的祖窍之中,等若有了根基,焦飞不论用尽多少法力,也只是让这团蜃气恢复原本的神妙变幻之法力罢了。
再有一条道路就是修习元蜃诀,只要能修成一两层元蜃诀,把元蜃幻景略略操纵个一两分,开合如意,这里自然就困不住他了。反而会成为焦飞来去自如之地,平时还能把身躯隐入元蜃幻景,让别人无法捉摸。
要知道蜃也是上古神龙之一,传说这条龙种能够吞吐蜃气,化为城郭,常人误入其中,娶妻生死,买卖营生,科考中举,生活数年才知道一切皆是幻境,却被大蜃一口吞入肚内,精魄都化成了蜃气的一部分,再去迷惑后来人。
上古之时有创世七凰:天凰辟混沌,离凰定五行。之后便是羲凰化日,冥凰炼狱,娲凰造人!再然后是凤凰生于梧桐神树之上,统帅天下飞禽走兽,乃是万妖之长,丹凰生于不死火焰当中,催熟五谷,化生万木。于创世七凰并列的,有九种真龙,黑龙玄冥,幻龙元蜃都是九种真龙之一。
焦飞知道自家只得一条路选,没奈何只能在元蜃幻景所化的城郭中,选了座空置的宅院,闭了门,暗暗把从徐问那里问出来的元蜃诀默诵了数遍,这才把心一横,着手修炼起来。
要知道佛道两门,皆不及神宗魔门久远,修行法诀借鉴神宗魔门处颇多,这元蜃诀更是最为接近魔门真法,在道家中也是别树一格,不按道门法诀常理。道门修炼都是从炼气入手,比如天河正法修炼的真气便是一元重水,葫芦剑诀修炼出来的便是五金精气,起手的第一步不管怎么变化,都要从丹田处开始。
这元蜃诀却是从眉心祖窍开始修炼,修炼出来的便是蜃气虚中生幻,似是非是,若是修炼到的最高深处,便能把身躯和蜃气合一,幻变无穷。
若是换了别人,修炼元蜃诀便是极难,这部道诀本来便是天河剑派三法四诀中至难的一种,不然也不会只有徐问一个人修炼成就。偏偏焦飞本身修炼的天河正法,乃是天河嫡传,与元蜃诀有同源之效,又加上焦飞所修习的黑水真法,修炼到了极处就是化身黑龙,于大蜃本来同种,两两相加,焦飞打坐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有一团暖意生自眉心。
这股暖意懒洋洋,似是非常轻飘,只要略加碰触就会消散,但不管焦飞用法诀如何谷催,却只是在眉心丢溜溜的转。焦飞也不着急,耐了性子和这团暖暖的真气周旋,元蜃诀修炼出来的蜃气最是难以驯服,这入门第一关往往数十次都难成,只有把这团一阳初生的蜃气在祖窍中吞吐自如,才算是大功告成。
元蜃诀的真气胎动,也是起自眉心祖窍,不似寻常道门功法,是在丹田中动起,因此这入门第一关就加倍艰难。要知道人凭空一坐,便会生出无穷杂念,杂念无数,幻境自也无数。元蜃诀最重的便是守心,抱定了自家的念头,把一切杂念全部斩断。这一关若是过了,后面的修行就通敞的多,但人的念头哪有那么好控制?焦飞连试了百余次也无法大功告成,只能散了念头,捏了黑水真法的法诀,他要先恢复心头的轻松。
“这元蜃诀真不好修炼,光是入门第一关就这么艰难,不过若是我能修炼成第一层,至少便出的去了,倒要耐下心来,不可慌张了手脚。”焦飞从黑水真法,换到了天河正法,又换到了葫芦剑诀,终觉心头空明,不滞杂念,这才重新捡起了元蜃诀来。
也亏得这间书库向少人来,也不知过去了是三个月,还是五个月,焦飞仗着三门功法宁定心神,斩却杂念,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运炼起元蜃诀来,渐才驾轻就熟,能在眉心吞吐一丝蜃气。
这一日焦飞苦修打坐,眉心忽然轰鸣一声,他猛地睁开双眼,眸子中光明大盛,异彩流转,瞳仁竟然都化作了五彩琉璃色,那是元蜃诀修炼有成,定然会有的异兆。
这黄脸少年,一声断喝:“咄!”
全身法力一股脑的涌出,他所居房舍受了这一喝,猛地炸成了一片平地,砖头石瓦,雕梁画栋,柱子房梁,都返本复原,化成一团五彩的蜃气冲上了天空。
“与我收!”
这团蜃气就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猛然收缩到了一起,被焦飞收摄到了眉心。
焦飞曾先后把两门心法修炼至真气胎动境界,本身经验纯熟,又不是凭空修炼,只要他以本身功力作为一点引子,就能把元蜃幻景中的蜃气收为己用,不需要真个从头来过。饶是如此,焦飞还是花费了如许苦功,才把元蜃诀修炼到了第一层境界。
这一片大房舍炸裂,动静何等之大?恰有三五个行人恰从焦飞修炼之地路过,便来探头探脑,看个好奇。焦飞知道这些人物,乃是蜃气所化,并非真正生灵,倒也不做妇人之仁,伸手一招,这几个推车,挑担之人顿时化为轻烟,钻入了焦飞的眉心。
“看来此法果然了得!居然有这般神妙,怪不得徐问师兄能纵横天下三百年无敌。等我把元蜃幻景炼化,也就能出的去了。”
焦飞炼化的房舍消失后,他左近便是一片白地,这黄脸少年在此地等候了三两个时辰,炼化了百十个行人,信心大增起来,再伸手一指,把附近的数十幢房舍一起炼化,起身便往城门方向走去。
焦飞一路上见人收人,见鬼收鬼,房舍树木,城廓,石头,无一肯放过,他每炼化一处元蜃幻景,元蜃诀的修为便增厚一分。等他在走到城门,元蜃幻景所化的城郭,已经空出了老大一片白地,占了这座城廓的百分之一二的面积。
徐问的精魄就站在城门不远,焦飞冲他伸手连招,却总是招之不动,但是徐问周围的城门,买卖人家,把手城门的兵丁,全数化作了蜃气。
焦飞顿时醒悟,暗忖道:“看来这徐问精魄并非蜃气幻化,所以我收之不动。”
焦飞见收不动徐问,也不耽搁,立刻换了方向。再往西行数百步,有一个身着黑袍的长髯老者也不为焦飞元蜃诀所动,又行数十步,这次却是一座精铜的门楼不应焦飞的召唤。这黄脸少年知道,这些不是徐问所杀大敌的精魄,就是收在元蜃幻景中的法器,不是蜃气所化,元蜃诀都收不走,便都一一绕了过去。
初始焦飞还是见石收石,见树收树,见人收人,见屋收屋,到了后来,便是凭空一吸,整片整片的街道房舍,连着里面的人物牲畜,店铺中的货物,招牌,花花草草都幻化成一股股五彩斑斓雾气,被焦飞都收入了眉心祖窍之内。等他在这座城郭中走了一遍,这座蜃气所化的城郭就只剩下了数十个人物,百余件器物,伫立在白茫茫的一片平地上。
焦飞把手掌按在了地上,默诵元蜃诀法门,一声高喝,道了声:“起!”元蜃幻景最后一点根基立刻应声破碎,化成了无数的流萤,焦飞也落在了通天峰的书库之内。
“我的修为还是差了徐问师兄太远,用天地之别的尚不足形容。只是元蜃诀虽好,却不该是我苦修之法,耽搁了这三五个月,说不定我的天河正法又能打通几十处窍穴。”
焦飞虽然是勉强收了元蜃幻景,但是这团蜃气乃是徐问毕生功力最为精华所在,就连运炼元神时,全副的功力都用上去了,也还是留下这最后一点菁华。这团蜃气已经被徐问修炼的近乎法器,牢不可破,焦飞也不过是把这团蜃气上徐问的最后一点烙印去掉,距离真正的掌纳还谈不到。
焦飞一按眉心,那团五彩斑斓的蜃气,就翻滚不休,也渐渐了化成了一座城市,只是看起来跟长安有几分形似。元蜃诀修炼出来的元蜃幻景,乃是人的念头所化,里面的人物,亦多是曾见过,焦飞平生所见的雄城无过长安,因此他炼化了徐问的最后一点功力,修成了元蜃诀之后,便在念头里幻化出来这般一座城池来。
焦飞来通天峰书库,本来是想寻找一门法诀,好用来护身御敌,不是来闭关修炼,没想到一下子居然耽搁了这许久。焦飞随手结了书库封门禁制,却见灵音,灵云,灵冰三人一起在院中,不禁问道:“三位师侄儿为何不在自家房中修炼,却在这里闲坐?”
灵音见到焦飞,神色颇为不善,冷冷的拱手道:“焦飞师叔倒是清闲,通天峰的事儿一概撒手不管,我们姐妹愚鲁,殚精竭虑也时有差错,正要跟焦飞师叔讨个法子!”
焦飞笑道:“有什么事儿,便来直说罢!我修道远不及三位师侄儿年久,见识什么的也是比不上了,但是偶然或者有些灵机一动,想到些三位师侄儿忽略的小节!”
灵音淡淡说道:“便是那楚南伤人一事,这人原本是个强盗,桀骜不逊,跟几个外门弟子口角,便把人打的半死。我本来要撵他出去,但他毕竟是陆西星师叔祖带入门来,这个主不好做!”
焦飞心道:“楚南与我素不相识,这种冤头的事儿,我才不会惹麻烦上身。”当下就淡淡一笑道:“此事简单,既然是陆西星师叔带入门来,就禀报给陆西星师叔知道,让他老人家做主好了。我还有些修行上的关隘,还要闭关几日,这种事情还是几位师侄儿来执掌门规罢!”
言毕,焦飞也不等灵音回答,拱了拱手,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焦飞这般潇洒,说走就走,倒是把灵音气了个半死,心中把焦飞暗暗诋毁了无数。本来她们三姐妹还担心焦飞争夺这通天峰的权势,但是现在灵音也看出来了,焦飞一意修炼,根本就不愿意管这些闲事儿。
灵冰望着焦飞的背影,低声跟两位姐妹说道:“灵音,灵云两位师姐,看来这位焦飞师叔是一心想要长生,非要炼就元神不可,一点时光也不愿意耽搁,除了修行,还是修行!”
灵云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只可惜他运道太差,才入门就死了师父,居然在我们通天峰的书库内也呆了四五个月,足不出户,虽然可见精诚,但也能见出他修为何等之差,连这些外门弟子的典籍都如珍如宝。他只怕今后的成就连我们姐妹也不如,何谈长生,只是他痴心妄想,希冀万一之机罢了。”
焦飞自然不知灵音等人在讨论他什么,便是知道他也不在意,他虽然浪费了三五个月的修行,但却破解了元蜃幻景,本来他想要在寻找一门护身法诀的事儿,也就此迎刃而解了。那些被徐问所杀,吸摄了精魄炼化到了元蜃幻景中的人物,生前也都是叱咤一方的修士,想要问什么法诀没有?
焦飞之前不愿意用此法,是因为他自忖修炼天河正法为主,黑水真法为辅就已经足够,葫芦剑诀都随时可以舍弃不练。还要去追问那么多的法诀作甚?反正也修行不过来,知于不知都没什么区别。甚至现在这般也雅非他所愿,只是既然恼已经耗费了功夫,唾手可得的法诀,也无需故意去错过了。
焦飞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闭了门,法诀一捻,踏入了元蜃幻景当中。这一次他见到的人物熙熙攘攘,却都是焦飞曾见过的那几个,其中也包含了他在白石镇上的玩伴,孟宽和林小莲,以及他在长安认得的苏环,王道缘,姚开山等人皆在其中,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蜃气所化,虽然栩栩如生,焦飞却打不起半点兴趣兜搭。
“我在徐问师兄那里曾问起过元蜃诀的种种法门,记得有一门便是御使了被元蜃诀炼化的精魂御敌。若是这法子当真了得,我可以省去修炼法术的时间,多把光阴用来天河正法上,岂不是更好?不过这法子只能御使生前修为跟己相若的人,不能驱使修为更高之辈,我只有炼气入窍的修为,这般修为能有什么好手?”
焦飞暗暗一算,徐问也骄傲无比的人物,能死在他手下的也都是名声显赫之辈,不然他还不屑动手杀之,等闲之人听了徐问的名头就远避三舍了,因此这元蜃幻景当中也无几个如他这般修为低劣之人,生前是炼气入窍修为的只得三个。
一个是西域五火头陀,这头陀修为不济,运道却好。他本是西域大轮寺的一名火工头陀,专门负责在厨房烧火,也不知走了什么机运,偶然去后山砍柴,恰好雨后山体崩塌,落到一座洞穴中,却恰是大轮寺一位长老坐化之地。这火工头陀便轻易得了这位长老生前祭炼了数百年的一件法器,名曰青阳灯。这个火工头陀得了这件宝物,不过数日便炼气入窍,自以为天地间该我做主角,便偷偷携了此灯,离了西域,前往中原撒泼。
也是他运道太好,仗着青阳灯威力绝伦,连续伤了几个旁门左道,甚至连天河剑派一个才入门的弟子也给杀了,耀武扬威一时,还结交了官府,建起了好大一座寺院,倒也风光了好几年。如不是他自以为天下无敌,总把杀了天河剑派弟子这件事儿夸嘴,名声终于传了出去,被徐问找上门来,说不定过的几年也是一方人雄。
青阳灯不但本身威力奇大,还能助长火系道法的修为,若不然以那个火工头陀的资质,就算得了最高深的道魔两家真传,佛门的正宗法力,也绝修炼不到真气胎动的境界。
焦飞修炼的是水系道法,这五火头陀第一个便被他弃去。
第二个叫做火鸦道人,本来焦飞也想一并弃之,但偏偏第三个人名叫雄万里,是个武夫,一身武艺绝顶,已经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都练通了。不管这武夫雄万里如何了得,总是不通道法,焦飞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选了火鸦道人。
不过这火鸦道人本身倒不是修炼的火系道法,他修炼的道法甚是平常,此人出身火鸦观,虽然是旁门小派,却有一宗独门法术,便是能把普通的禽鸟培育成火鸦布成阵势,名为火鸦阵。
焦飞也不曾试演过元蜃诀,只道驱使精魄应敌,是把这些精魄指挥自如,就像是麻九龙传授他的尸道法门一般。没想他法诀一转,火鸦道人的精魄顿时被吸引过来,附在他肉体之上,无穷记忆顿时灌脑而入,立时就精通了火鸦道人的毕生法术。焦飞一声呵斥,数百头火鸦顿时绕身飞舞,这些火鸦也是精魄,身上烈烈火焰,呱呱乱叫,倒也有一番威风。
“是我错了!原来这元蜃诀如此神妙,只需精魄附体,立时精通生前所有道法,并不是驱使了精魄去跟人斗。怪不得徐问师兄能纵横三百年无敌,别人要花费数十年才练成的法术,他只要杀了那人,便唾手可得,无需另花时间修炼。遇上了敌人,本身法力受制,立刻换了克制对手的人物来,除非敌手功力高他十倍,不然谁能敌他?有了元蜃诀我再也不用浪费时间在修炼克敌制胜的法术上,也无需去辛苦祭炼法器,岂不是能多出一倍的时间来修炼天河正法!”
焦飞收了元蜃幻景,容貌变幻,居然成了一个年迈道人,随手一翻,就是一头火鸦飞出,绕着身子乱飞。
只要能到了炼气第二层入窍的功夫,妖怪就能易筋换脉,修成人身,道门中人也能修炼一些粗浅的变换外貌的法术。只是极少有道门中人修炼这种没什么用处,偏偏又极耗功夫的本事。
毕竟这种粗浅的法术能够遮掩了容貌,却变化不了本身法力,轻易便能为人识穿。
可是元蜃诀驱使精魄附体,道行法术立时换成了别家,元蜃诀奇诡幻变之处天下无双,变化容貌更是小事一件。焦飞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变化成火鸦道人的模样,连一身法力都一般无二,就算是真是熟人都辨认不出来,更不怕跟人动手。
焦飞把脸一抹,恢复了自家的相貌,暗道:“看来这几个月功夫倒也没有白花,凭着这手段,就能化身万千。就算日后露了马脚,在天河剑派内存身不住,只要不是当时被擒捉哦,我就能改头换面,让谁也找我不到。”
焦飞虽然跟蓝犁道人也没有多久,但毕竟有这么一段拜师的经历,加上苏星河弟子的身份乃是假冒,他总是担心身份的尴尬。何况焦飞知道天下间最少有三个人知道他的根脚,便是当初他和蓝犁道人寄居的那座破道观,观主和他的两个徒儿。焦飞还不知道西玄山龙虎派的杨明河也知道他的过往,不然更加担忧。
焦飞时时都打了见事不好,脚底抹油的念头,多了元蜃诀傍身,自然有无穷好处。他闭关数日,熟悉了火鸦道人的法力,便即打算出门一行,寻找些金铁之物,方便葫芦剑诀的修炼。
这几日灵音,灵云,灵冰姐妹三人,都为楚南的事情搞的焦头烂额,她们当然不然把此事惊动到陆西星长老处,若是那般还不如把楚南撵出通天峰了事。毕竟这通天峰是她们师姐妹三人管着,出了事情,责任她们就要担着一半。焦飞万事不管,倒是清静了,但是这三个三代女弟子,却要煞费脑筋。
焦飞知道在通天峰做执役弟子,不比自己一个人在北极阁的时候,想走就走,也无需跟人报备,也无人可报备。现在是四个人一起执掌通天峰事务,尽管灵音,灵云,灵冰三个都是他的师侄儿辈,但焦飞也不想太过跋扈,既然要出门几日,总归要跟灵音三人说上一声。
焦飞去时,正好灵音把闹事儿的数人一起叫在自己的丹室,黑着脸,只听下面在争辩,却不说话。焦飞见到这里如此吵闹,呵呵一笑,正要先把灵音单独唤出来交代几句就走。灵音就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低声喝道:“焦飞师叔来了,通天峰以他为长,今日便由焦飞师叔决断此事。”
焦飞正要拒绝,却见水盈儿也在其中,也就笑盈盈的问了一句:“水盈儿师妹近来可好?我一直都忙于修炼,也不曾去看你,怎么却闹得这般狼狈?”
水盈儿本事个标致的女孩儿,平素打扮也极清雅,但是现在脸上却破了好大一片,半边腮帮子都红肿。见到问起,不觉无限委屈,一时哭哭啼啼起来。那几外门弟子见到焦飞和水盈儿相熟,都大叫起来,一起指责楚南的不是。
原来那一日也是灵音等三姐妹授课,因为座次相争,楚南被人排挤,坐不到前面,便大声叫嚷起来。也是有人心性不宽,就冷眼讽刺了几句,楚南是独脚大盗出身,脾气何等恶劣?当即就动手打人,饶是这些人都懂些法术,但就如焦飞在书库中感叹的那样,这些法术或者好糊弄凡人,楚南这等武艺决定,又粗通道术的人物,却不怕这些低微的法术。一番争斗下来,连水盈儿都被误伤,打破了脸面,女孩儿何等注重容貌?因此这事儿便闹到了灵音三姐妹面前,谁也不可轻饶了对方。
楚南恼怒喝道:“你们都不是好人,排挤我,还说什么我不配修道!若是修道的都是你们这等模样,我看着这道不休也罢。兀那小子,我知道你定然颠倒是非,排遣我的不是,我老楚可明说了,你敢做什么对我不利的判词,早晚有一日我要狠狠报复回来。你们十年内比我道法高,二十年后却未必。”
焦飞微微一笑,也不理会楚南,只是把手往水盈儿脸上一拂,水盈儿都是感觉脸颊清凉,不旋踵就消了肿,虽然还有几丝血迹,却不大碍事儿了。她伸手一摸脸上,不疼不肿,心中欢喜,也不愿意跟楚南这等粗汉较真了,对着焦飞万福一礼,笑盈盈的谢过了焦飞出手疗伤。
灵音冷眼旁观,心道:“看你怎么调教楚南这个混世魔王!他的背后可有陆西星太师叔撑着呢!”
焦飞替水盈儿疗伤之后,也不理会他人,楚南不管如何叫,他也只做不闻,对着灵音一拱手道:“我近日有些事情,要在左近采些药草,既然楚南师弟犯了错,便让他给我做几日苦力抵过罢。”
楚南也不禁一愣,心中暗道:“跟随这个小道士去采药,也不过是帮个忙抬着药囊等物,我老楚有的事力气,这倒不算是惩罚。”当下就第一个叫好,其他几个外门弟子见焦飞开了口,灵音却不不吭声都有些垂头丧气,觉得这一场弱了声势,以后不好抬头。
焦飞察言观色,知道这些人心底不服,便开口补上了几句,说道:“我恰好要炼一炉疗伤的丹药。楚南师弟打了你们,帮我去采药材,等我把丹药炼成一半赐予尔等,这也算是楚南师弟身体力行,向诸位致歉的诚意,不知道这样诸位师弟,师侄儿,觉得可好?”
焦飞这般一说,那些外门弟子乃是心气平了,道家的丹药非是等闲可得,能出自内门弟子之后的丹药,至不济也是人间千金难求之物。就算他们用不到,赠予父母家人,也是了不得的礼物。楚南倒是不在意,自家采的药材,炼成了丹药后送与何人,只是心中暗道:“这个焦飞处事倒也公允,几句话都让大家心服口服。”
焦飞处置了这件事儿,对楚南一招手道:“那你便跟我来吧!我们出门至少要半月,事情不好耽搁。”楚南应了一身,他也不去收拾衣物,就跟在了焦飞身后。这汉子比焦飞高出了一头,宛如人熊也似,倒是衬托的焦飞更加矮小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