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苦味让宁窈皱起眉,“这什么?好难闻!”
小七眨了眨眼,疑惑地开口:“郑太医开的定心汤啊,殿下从小喝到大的。”
定心汤?
原来如此……
原主早产后,心脉比常人脆弱,患有严重心疾,亏得生在皇家,有太医和顶级灵药撑着才能勉强活到现在。
原主并非死于魔物之手,她是被吓得心疾突发,就这么死翘翘了。
宁窈突然想到陵山君身上遍布的血痕。
她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灌下去,小七飞快地往她嘴里塞了颗蜜枣,宁窈嘬着腮帮子问:“他现在情况如何?找大夫看过了吗?”
“公子脾气大,不许大夫近身,送的药都被摔了,吃食茶水也一概不要。”
宁窈点点头:“那就随便他吧。”
陆执早已辟谷,吃不吃都无所谓,至于那些伤……现在他对她敌意很深,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宁窈越是主动对他好,越会引起排斥。
吃完药,几个侍女为宁窈梳妆打扮,她穿上一身漂亮却不高调的烟粉色襦裙,宁窈带上小七和几个暗卫出门逛街。
公主銮驾尊贵非常,轿身上镶满了高人能者加持过的灵玉,正面及两侧软帘上的西番莲图纹尊贵神圣,能抵御外界灵力攻击。
这样的仪制,本来只有皇帝皇后才能享用,可见宁窈小公主有多受宠。
宁窈靠在软垫上,将帘挑开一条小缝,只见街上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小贩叫卖声,孩童嬉戏打闹。
还有那眠花宿柳后逃单的恩客被老鸨母斥骂声……
只有当她的銮驾经过时才会成片成片地跪下行礼。
总的来说,还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要不是原主被魔物夺舍,作天作地,惹得民间怨声载道,这位仁宣帝本也称得上是史书留名的明君。
当下是仁宣三十六年,距离上次魔界大战过去了五十年。
天上悬着灼灼烈日,看不见一丝阴霾。
就连父皇信赖倚重的钦天监,还有国教道一宗,都没能发觉魔眼又悄悄活了过来,魔气复苏,接下来的三年内,魔物到处作乱,影响国运,直到魔主黑化,将这世界彻底变成一座黑暗废墟。
她的思路被眼前的一幕打乱。
“殿下快看——”小七挑开前帘,表情献宝一般。
玄黑色城门下,烈日灼灼,当头一个器宇轩昂的戎装男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黑压压的军士,所经之处无不缄默。
百姓眼中无比崇拜尊重。
这位小侯爷北伐归来,一举拿下西周五座城池,如今戎马而归,带着一身沙场的血腥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凌厉潇洒。
帅是帅的。
就是有点点装。
他旁边跟着位柔弱可人的姑娘,那女孩骑在一匹枣红色小马上,时而仰头看着将军,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肖惟风,其父镇远侯的夫人乃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他母亲早亡,便被皇后养在宫中,从小和宁窈陪伴长大,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皇家早已默认,小侯爷和小公主长大后是要成亲的。
小公主自己也这么认为,毕竟她的惟风哥哥从未有过异议。
一年前前,邻国西犯,皇帝亲命肖惟风为征西大将军领兵出战,宁窈向父皇撒娇,肖惟风凯旋那日,就要下旨赐婚。
然而肖惟风大胜而归,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在行军途中,救下一个被魔物追杀的女孩,名叫秦瑟瑟,沿途都带在身边,答应她会照顾她,还让人住进侯府。
小公主哪受得了这个?她嫉妒秦瑟瑟,不许她跟在小侯爷身边,三番五次找茬教训秦瑟瑟,这让肖惟风极为反感,他越发保护秦瑟瑟,几乎与宁窈闹到要决裂的地步。
他为了避开宁窈,自请北伐,还带上了秦瑟瑟。
宁窈绝望了,整日以泪洗面,陷入情伤不可自拔,才会做出荒唐的事。
“殿下,那个女人又跟着小侯爷……”小七一脸愤愤不平,“小侯爷简直鬼迷心窍,怕不是中了邪!”
宁窈勾唇:“停车。”
话音落,公主銮驾原地停下。
肖惟风原本骑着马与秦瑟瑟悠闲而行,进东城门便看见华丽的公主銮驾,未免起冲突,他故意拖延时间放慢速度。
没想到对面先停下来,摆明是在等他。
肖惟风只好快马加鞭疾驰到銮驾前,面无表情地拉住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拱手行了个礼:“公主玉安,臣未知公主驾临,这就命三军退避,请公主先行。”
生疏客套的语气,摆明了要拉开距离。
“且慢——”轿辇中传来宁窈冷淡的声音,“许久未见,侯爷别来无恙乎?”
小七看了公主一眼,上前掀开轻纱软帘。
眼看秦瑟瑟骑马赶来,肖惟风心里咯噔一下,早知道就再早些进城,他实在不想看宁窈和秦瑟瑟起冲突,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没办法,他只想尽快敷衍过去,一抬头,望见轿厢内的少女,却是一愣。
宁窈斜倚在软座上,随意地摇晃着手里的点翠团扇,粉嫩的襦裙快要垂到地上,她脱掉鞋,两只雪白玉足调皮地点在鞋面上,一张脸唇红齿白,一半藏在暗处朦朦胧胧,另一半如花间晨露。
说不出的明媚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