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小七还当宁窈是在闹小性子,好声好气地哄了两天,丝毫不起效果,她这才慌了。
公主答应了要去行宫,跟陛下娘娘团圆,现在又反悔不走了!
“殿下,不是说好的吗?娘娘还等着呢,您不能这时候反悔啊。”小七给宁窈捏肩捶腿,忙得团团转。
宁窈表情耷拉着,懒洋洋的,显得没什么精气神:“不去就不去,反正陆公子在哪儿,本公主就在哪儿,他都不去,我一个人去还有什么意思?”
小七:明白了,问题就出在陆公子身上!
她登时来了精神,蹭蹭一路小跑到凤仙居,隔着窗户和陆公子问安。
见着她来,陆执以为她又要来送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册子,在犹豫要不要动用灵力把她轰出去,就听见窗外小七清脆的声音:“陆公子,您起了吗?小七有件事想求公子。”
陆执静静打坐,眉头微皱起,没有出声。
那声音自顾自地说:“我家小殿下为了公子,茶饭不思,废寝忘食,眼看是害了相思病,这下连行宫都不去了,求公子行行好,陪殿下一道出门吧,我们殿下不能没有您!”
说完,小七小心翼翼地等了会儿,里头还是没声音,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小七忽然想到什么,心道一声糟糕,陆公子该不会病倒在床昏过去了吧?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顾不上太多,就要推开门看情况。
忽然窗户自己打开,白衣公子清隽如斯,面色苍白冰冷地站在窗前,轻声咳了几下。
“除了我,还有谁会去?”
小七也没多想,直来直去地回答:“殿下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就几个贴身服侍的侍女,四个暗卫,还有陆公子,再没旁人了。”
反正其他人去不去都是次要的,陆公子才是关键,他不去,就是把整个风陵城的能人异士都搜罗来都是白费力气。
陆执轻笑一声,手指拨弄着那盆青绿色叶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殿下的意思?”
小七背后冷汗直冒,莫名地有些紧张,只感觉被一股气势威慑,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病弱的白面公子,似乎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脆弱。
她信誓旦旦地说:“我是殿下的心腹,我敢保证这就是殿下的意思。”
那人笑得温润优雅,看上去十足无害:“既然是殿下的旨意,在下不敢违抗,她非要我去……那我也只能勉强听从了。”
出凤仙居院子后,小七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公子说得不情不愿的,答应得倒是快,似乎还挺满意。
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好看的男人,话本子上说,越是好看的男人心眼越深,这话果然是有道理。
没办法,谁让殿下就喜欢他呢?
公主的独家小男宠,总是要有点个性,有点特权的。
总之,陆执同意一起上路,宁窈听到这个消息,垂死病中忽坐起,高高兴兴地做起了旅行计划,包括中途要在哪儿停留,哪里的美食天下闻名值得尝试,哪里的风景天下独绝必须欣赏,还让小七去把之前赶走的那几个再叫回来……
殿下关心的只有吃吃喝喝那一套。
小七内心尴尬:突然觉得殿下这样不解风情大猪蹄子,根本配不上美人灯公子。
“那个,您就不问问陆公子什么情况?”
“啊?他什么情况?”宁窈抱着一只又肥又香的撒芝麻猪蹄啃得满嘴油,茫然地抬起脸,“对了,你提醒他去把小莲花带上,别的没事了!”
小七内心流泪。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翌日上午,一辆造型华丽的马车停在公主府侧门。
这是宁窈特意让准备的,没有灵力加固,不能飞天遁地,只是寻常人用的马车,无非是装饰的珠翠奢侈华丽了点,光是那围绕轿子一周的琥珀翡翠流苏,随便摘下一片,都足够寻常人家一辈子的花销。
“这叫微服私访,走低调路线,话本子里的皇帝都爱这么玩,”宁窈看小七不太乐意,笑着安慰她,“沿途还能有个艳遇什么的……”
小七透过余光,看见侧门翩然而至的那抹烟青色颀长身影,大声清着嗓子打断公主,“陆公子您来了啊,快上车。”
那身影徐徐而至,他站在那儿,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疏疏落下在他绝美的脸上,说不出的矜贵漂亮,像是一幅精巧珍贵的画卷。
“在聊什么?”他唇边带着丝丝浅笑。
“在说艳——”
小七慌忙打断她那不省心的猪蹄主子,陪笑道:“殿下和我聊起江南景致,说到时候带陆公子到处游玩呢。”
陆执的目光落在宁窈身上,毫不意外地在她眼神里看见了心虚,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径自撩开帘子坐进轿子里。
宁窈对小七吐吐舌头,也赶紧跟上去。
巳时二刻,乔装成商家小姐出行的车队准时出发。
这辆马车看似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规格,却处处都透着玄机,轿厢里摆放的一应用品皆是出自各大门派的法器,绛紫色轿帘上的图案是趋吉避凶的西番莲纹样,是法门寺的慈慧主持加持过的,寻常精怪绝对不敢近身。
明面上,这商队就两辆马车,宁窈带上陆执,还有小七乘前头这辆,剩下三个侍女守着一车灵石还有行李货物乘后头那辆,有四个暗卫悄悄跟随守卫,走的还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安全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