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尘叹气：“你过会儿喝了忘川水，没多久药效就会起作用。问了也是白问。”
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好不难过，光是这样便能让人体会到她的低气压。
若尘怔了下，“我叫若尘。”
梁雪绒猛地抬头，一个绚烂的笑容划过脸上。她用力地点点头，安之若素、纤尘不染。是个好名字。
“那…有机会再见！”忽然，雪绒仙子喝下了忘川水。慢慢地提起了裙摆，她准备好去入凡间了。
临走前又想再要一碗忘川水。
“别人都是不想忘却，你怎么？”若尘皱眉，拒绝了梁雪绒的请求。
按照规矩办事，他当然不可能多给她。
梁雪绒咬唇，“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记起来在天上的所有。”
她眼中有淡淡的抑郁，刚才那个漂亮天真的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若尘疑惑，就看见雪绒仙子走入了阴崇河畔。
若尘无奈，对于这里来来往往受罚的仙子仙君们他已经司空见惯了。有不舍得离开的，有后悔想回去的，唯独这个雪绒仙子是不想回来。
就算是当初被天界视为大错，已经来来回回历劫了数次的星命仙君也在等待飞升的一天。
若尘又往阴崇河畔看了两眼。已经看不见姜时的身影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这阿时每天都在做什么，让她去帮助仙君。
她倒好，从这头飞到那尾的。
搁天上学雕儿呢？
*
姜时本人更是不清楚这把剑发的什么疯，但它踩在脚下的感觉莫名熟悉。姜时正在思考，强大的气流已经消逝。良曦剑终于停了，却没着地。高度约莫是一棵大树高的位置，姜时满脸问号。
良曦剑不动了。
“喂喂喂，你起码得给我送下去吧？”女人颤颤巍巍地蹲下，拍了拍它。
没有回应。
姜时：“……”
她就这样被挂在半空中，然后等到了天黑。
乔盈和江肆淮才姗姗来迟，江肆淮最先看见良曦剑。他沉着脸，轻念一声咒术。良曦剑还是不动弹，牢牢地粘在姜时脚下。
“我来试试。”乔盈好心地飞过去，想拿起良曦剑。手指还未触碰到剑身，整个人就被弹了出去。
受不住地吐出一口血。
这把剑的剑识未免过强，饶是乔盈这种娇嫩的小姑娘只是稍稍靠近便被攻击得紧。原本身体中就有蜈蚣精的毒液，这一刺激牵动了伤口。她面色苍白，眼看着就要摔惨。
江肆淮起身去救乔盈，哪知道良曦剑反应过来侧了下。
光速般飞回地面，却甩开了姜时。姜时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脚下就空了。她瞪大眼睛，整个人失控地下坠。
江肆淮只是看了姜时一眼，扶住乔盈。
“砰！”
屁股开花的声音，姜时疼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头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良曦剑。
难道刚刚它想让江肆淮接自己？
不过，江肆淮压根儿没理良曦剑。虽然他救了乔盈，但姜时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无缘无故遭罪，才会这么不舒服。
“乔姑娘中蜈蚣精的毒，不宜受伤。你皮厚，多摔几次也没有问题。”江肆淮开口，揽着乔盈的手几乎是立刻松开。
乔盈羞斥地低下头，那双手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
姜时：“？？？”
前面都很正常，最后那句话怎么回事。
“我说，你这把剑有如此浓烈的背主意识。以后不好掌控，要不待会儿找个歇脚的地方融了它？”
乔盈已经回神，她朝着江肆淮扬了下唇。
她讨厌这种不听话的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时感觉良曦剑似乎有些怒意。在剑鞘中动了动，又熄了声。姜时一把抢过良曦剑护在怀里，坚决摇头。
“无论是什么剑，在被打造出世后谁也没资格融了他。更合况，剑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也有生命。”
姜时指责，还要继续说。
忽然，手腕被男人拽住。疼得姜时一下子收回手，她看见江肆淮失神地看着自己。眸眼中有几分克制，他踌躇着抿唇。
半天，“你刚刚说的话……”
姜时：“怎么了？”
乔盈一下子打断了他们，“好啦，我就开个玩笑嘛。干嘛一个个这么严肃的，现在天真的不早了。赶紧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需要调息下身体。”
江肆淮眯起眼睛，不耐地看向乔盈。但一转头，就看见姜时抱着良曦剑没心没肺地往前面的镇子跑去。
他嗤笑了下，怎么可能呢。
那番话，小时候也有人和他说过。想到这儿，男人心情一下子降落。他回到玄清派，不是没想过打听民安村的情况。
但宋眠却告诉他，因为江肆淮是祸星的缘故。给那个村子带去了无数妖，林春苗一家早就……
浣纱镇早就不同于百年前的落魄，这里的百姓过得很好。姜时才刚踏进去，就听到小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有农妇在市集上吆喝着卖丈夫今日刚钓到的新鲜鱼。
姜时走过去，好家伙。
那么大一只螃蟹，这搁现代能把姜时吃穷。也顾不上良曦剑了，姜时把良曦剑丢回江肆淮手上。
走过去爽快地拿起袋子，想要称螃蟹。
“姜时，我们不是来这儿吃……”乔盈跟在她身后，有些不适应地捂住了鼻子。
“这些螃蟹啊虾啊可都是纯天然的，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住下给你和江肆淮煮大闸蟹。要是没厨房，找人加工下也可以。大闸蟹超好吃，那黄灿灿的蟹肉。稍微掰开，还有流着蟹油。光是咬一口，都能快乐地起飞。”
姜时说着，馋馋地舔了下嘴唇。
可惜这儿没看见龙虾，不然她非得吃个五斤。刚刚还拒绝的乔盈，快姜时一步帮她撑开袋子。
然后抓螃蟹放进去。
乔盈：“你说得有理，反正我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去除。撑死也好！”
江肆淮：“……”
于是，江临淮看着这俩人拿了一堆螃蟹。她们是不是忘记正事了？
等到要付钱的时候，姜时才想起自己没钱。
人妇女还等着呢，姜时尴尬地收回手。默默地看向江肆淮，眼中的请求都快溢满了。江肆淮似乎早就预料到姜时会如此，他一甩手就要离开。
姜时见状连忙拉住他，“就当你借我的！以后肯定还。”
江肆淮淡淡地看这姜时，似乎在揣摩姜时这话里的可信度。姜时又眨巴了两下眼睛，“大闸蟹哎！我做给你尝尝！”
他没说话，却解开了腰间的钱袋。
“是啊大闸蟹多好吃。”乔盈附和着点点头，帮着姜时开口。
男人拿出了一块很大的银子，放到了摊子前。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不等姜时和乔盈就往镇子里走去。
姜时拎着螃蟹，有瞬间的失神。忽然，手指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原来是螃蟹的腿刺破了袋子，扎到了姜时。
乔盈见姜时手上留血，刚想询问就看见姜时随意地抹了两下。乔盈好心地开口，“要不你先把东西给我拿吧。”
姜时摇了摇头，很快跟上江肆淮。
姜时鼓着嘴唇，气呼呼地看向江肆淮的后脑勺。男人身型优越，连背影都是这世间少有的出尘。
她问江肆淮借钱就没门，而女主一句话江肆淮不仅开了门还把站在外面敲门的姜时丢了出去。
虽然姜时知道这是好事，但她就是莫名地觉得江肆淮这人重色轻友。
好歹她也跟他经历过生死！
小气抠嗖的。
不知不觉，姜时走得煞快。完全超过了江肆淮，她闷着头暗暗吐槽。
“你很急吗？”
江肆淮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姜时不理他。
男人语气难得有了起伏，“注意点，前面是粪坑。”
姜时：“什么。”
她还想疑惑江肆淮的话怎么变多了，未听清他说什么脚底一阵打滑。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左脚陷了进去。
总算闻到了那股子让她发晕的臭味，姜时连忙回头。江肆淮都来不及拉她，眼睁睁看着姜时踩了进去。
比起摔进去，姜时更担心的是她手上那些螃蟹。姜时只能拼命地把手抬高，悲伤地望天。
江肆淮飞身前去。他握住良曦剑，让姜时抓住良曦剑上来。结果刚把剑对上姜时，良曦剑猛地别开剑身。
姜时：“……”
姜时瞪着它，刚刚是谁护着良曦剑。居然还嫌弃她了？？？
“良曦！”江肆淮神色冷然，声音比刚才降低了几个度。良曦剑依旧歪着，装死。
姜时把螃蟹托举起来，泪流满面地看向江肆淮：“别管我，先救它们！”
江肆淮：“？”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他因为姜时的话还愣神了下，把良曦剑收起来。尴尬、无语。
四目相望，江肆淮看着姜时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终于，他朝她伸出修长的手。好在今日没穿白衣，否则定是要叫姜时毁了。
第17章 、墙角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