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长,逐渐化作剑身模样……
万剑阵法!
至此,宴几安心神震动,她怎么会……何时!
三界六道无人不知,云上仙尊宴几安为当前第一剑修,自小单纯金灵根使他被誉为剑修天才,而万剑阵法正是其无旁所授专有剑阵!
这剑阵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荒古秘籍,曾经也就随意摆在陶亭书房桌案,修炼歇息时南扶光拿来翻阅,宴几安也只是随意她翻动——
莫说当时南扶光只是筑基期,哪怕她如今已结金丹成为金丹期修士,这万剑阵法也绝非金丹所拥有的识海之力可以使出!
眼下一模一样的剑阵被南扶光使出,剑雨从天而降,羽碎剑抵挡剑阵发出阵阵嗡鸣,如此强势攻击之下,竟硬生生将云上仙尊逼退至桃花岭悬崖边——
身后一步为万丈深渊。
风止。
剑阵消散。
云崖边,少女执剑而立,剑指立于崖边的云上仙尊。
一步之外抬起头,南扶光微红的眼角因为眯起而有不起眼的纹路。
“师父拿出那虚木洗髓丹前,从未问过我是否需要我的木灵根。”
风吹过无边桃林,树冠发出沙沙声响。
“于我之事,师父只认简单粗暴,如何迅速解便好……毕竟鹿桑是神凤嘛,而我什么也不是。”
骤然落下的语调,云天宗大师姐恢复了冷漠的眼神。
他的行为,并非没有道理。
但不妨碍每当不经意回忆,总是如鲠在喉般不得劲。
总会想着,她是二选一被抛下的那个。
不知道何时山间刮起了风,那风吹过赤雪峰又穿堂而过赤日、赤月两座子峰,呼啸声如天地哀嚎,狂风不止息,吹乱少女柔软的长发,发丝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承蒙云上仙尊那日一剑之后又接一掌,是梦确实就该醒来。”
南扶光的声音哪怕在风声怒号中,依然能够无比清晰地传入宴几安耳朵中。
“您可不认那日一剑一掌皆非出自真切杀心?”
认不了。
无法不认。
“日日。”
“别叫我。不想听。”
“闭关之日,我得师尊道陵老祖入梦,师尊提醒我今日有邪祟入侵云天宗,于净潭、轨星阁窃取宗门乃至整个修仙界□□至宝……此物失窃,三界六道或迎大祸,苍生受难,正如当下。”
宴几安不顾南扶光一脸抗拒,开口解释。
“出关后,我再访轨星阁,得知近期内唯有你频繁出入净潭……加之那夜轨星阁我曾与贼人交手,认出他幻化九尾妖狐法相与那日大日矿山你召唤出来的生物完全一致——”
深叹气,他缓缓闭上眼,自认为剖心剖肺。
“我也没有办法。”
宴几安再睁眼,那总也无尘可染双眸竟也微泛红冒出血丝。
“三界六道,天下苍生与你,我只能……”
“我既苍生!”
一道电闪雷鸣于天边炸开,轰隆巨响声中,本被燃烧的那棵桃树迸发冲天火光!
那折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剑顷刻间上移,直指云上仙尊喉间要害——
“我南扶光既云云苍生!我亦苍生之一!云上仙尊口口声声什么‘天下苍生‘,可有一瞬看我,怜我,望以渡我?!”
锋锐剑尖抵住喉结,暴涨的剑气将云上仙尊修长颈脖划破,到底未脱骨凡胎,鲜红的血液自伤处蜿蜒曲淌……
宴几安一动不动,只安静俯视南扶光,任由大雨倾盆,雨滴落在他的身上,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流淌滴落,很快将血痕冲淡。
他眼中有所谓天下苍生。
却从始至终无意渡她一程。
什么师徒,道侣,皆不过妄向荒唐大梦一场。
手中握紧青光剑,避水决将她笼罩于无形的防护中,一滴雨,一粒尘不曾侵染,此时此刻南扶光心中无比敞亮,仿若有一把崭新又精良的秤。
“那日我在大日矿山召唤出来的不知名生物,不知去向,不知目的,咬您重伤数日,又或许还因我得入侵云天宗行窃,惹得修仙界不得安宁,叠之过往种种,以此抵您一剑。”
南扶光道,“即日起,为那一掌,云上仙尊与南扶光仅只师徒,过往结契从此便不做数——”
“我不同意。”
“那便请师父还我差点失去的半生修为!”
青光剑扔至而来!
沉重的剑柄重重砸在他的胸口,又“哐”地一下混着尘泥滚落至脚边——
宴几安望向南扶光苍白无血色的脸,她无力地笑了笑。
“那一剑一掌南扶光至今思及仍如芒在背、夜不能寐,要我既往不咎,怕是唯有辛苦师父同等代偿。”
但怎么可能呢?
他还有他的天下苍生。
他还有他与神凤从降世以来就背负的使命。
枯萎的沙陀裂空树等着他去复苏,三界六道等着他去拯救。
南扶光赤手空拳向后再次退后数步,做好了被骂痴心妄想或者失心疯的准备,不料宴几安立在原地一动未动,最后只是弯腰拾起她扔下的青光剑。
白光闪烁,清脆断裂声起,青光剑于化仙期剑修手中应声断至数节。
“知道了。”
三字掷地有声。
仿若并不是跟他讨以等价修为相抵,宴几安就像是曾经无数次听南扶光同他汇报云天宗发生的鸡毛蒜皮琐碎事,平静地点点头,应一声道,知道了。
这次换南扶光哑口无言。
并想问他是不是有毛病。
不顾开出的条件几多离谱,就好像真的得了南扶光“不解除道侣关系”承诺,更像是看不见她一脸错愕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个三清祖师爷在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宴几安丝此时看上去全然心满意足。
漫天的雨水冲刷大地与拍击桃花岭枝叶响动。
他垂眸看了眼脚边碎剑,让南扶光早日去他宝库再取一把合适的、配得上她金丹期剑修的宝器……
顺道再次为手碎瑶光剑之事表达歉意。
他现在道歉简直有了经验,十分顺口,甚至颇为真诚。
搞得南扶光有了一种“我在为后人栽花”的道德飞升感。
外放的暴躁情绪都来不及收回,茫然地眨眨眼,只见云上仙尊立于原地,终于肯抬手给自己一个避水决和除尘决。
目的达到就不必再故作苦情,上一秒的落汤鸡又恢复了往日道骨仙风、睥睨众生的模样,方圆数丈皆笼罩在强大的避水决之下,云上仙尊对她道:“风雨急骤,日日,且回去罢。”
南扶光:“……”
南扶光:“?”
神金。
……
南扶光被云上仙尊一套行云流水、不顾他人死活的操作弄得云里雾里。
她机械地转身,意外地发现身后洞府窗棱上长出来个正斜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