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有掌心无力的在双面镜镜面上捂了捂好像这样就可以捂住镜子中那位忍不住说话的人的嘴——
也是病急乱投医。
让双面镜安静下来的唯一方式是摁下静音键。
当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南扶光只能尴尬的冲着无幽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在吵架”“你先进去吧”……
可惜无幽看上去并没有因为她的顺口道歉脸色好看一些……
当然他也没有甩脸子。
他所有的“脸色不好看”仅仅针对自己,喉头滚动了下,像是方才说完那句“不生气”又邀请她先进庙宇,至此已经耗费了他今日全部的讲话份额。
看了眼她手中的双面镜,云天宗大师兄停顿了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先入了庙宇。
眼瞧着两人之间链接的那道金色光线伴随着距离拉长越来越细,等无幽进去了,周围安静下来。
双面镜信号也没那么好,滋滋啦啦的干扰声下,像是耐心等了一会儿,等闲杂人等彻底走开,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慵懒低沉,慢吞吞地问她,有何贵干。
就好像一下午打了七八个呼入的人不是他。
南扶光在庙宇门口蹲下来,背靠大白墙,长长叹了口气,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
对面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问她叹什么气,停顿了下,立刻又问,所以呢,我的啊贝贝还能用几次?
“下午又用了一次,但是我现在不想详细描述使用的前因后果,如果你感兴趣,等我出去把使用后换来的两把仙器都给你。”
“……”
双面镜里安静了数秒。
再开口时,里面人的语气有点新鲜,同时还有点震惊。
“这是什么?收买我?还是破财消灾?”
南扶光心想,大胆点猜,有不有可能都是?
墙角边蹲下,她开始东张西望试图找一根香根划拉,可惜四周被殷勤的修士们打扫的过分干净,她只好伸手去揪近在咫尺的灌木丛。
灌木丛长了红色的浆果,应该是不能吃的,她手很贱地一颗颗捏爆那些浆果。
手上忙碌着,慢吞吞地简单地说了下在陨龙村遇见的怪事,因为事情经过太长她简单的概括成杀了蛟龙,村子原地复活,她手多脚多到处乱摸陷入幻境,作为队友的无幽对她很是无语之外还有点生气。
这一描述仿若打开了话匣子,最后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如数家珍似的把那顶邪门的轿子与“送疫神”相关的事说的过分详细——
幻境里,她就是那个丹曦娘子。
絮絮叨叨终于说完,南扶光没说自己着迷似的想往轿子里钻甚至已经迈出了一条腿这种明摆着招骂的话……
和无幽不一样,杀猪匠听完,很安静。
刚开始南扶光以为对方只是对她“到处乱摸导致陷入幻境”这件事完全见怪不怪。
等了一会儿发现对面安静的呼吸她都快听不见了,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叙事能力过于平淡对面已经睡着。
她拿开双面镜看了眼,能量所剩不多,于是就问对面:“你睡着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杀猪匠的声音才显得有些平淡的响起:“没有。”
他突然有些疏离的语气,让南扶光有点不习惯了:“怎么了,你也觉得我鲁莽?”
双面镜那边再次陷入一瞬失言,然后男人嗤笑了声:“不是你的问题。”
啊?
什么意思?
那是谁的问题?
“你不觉得鲁莽吗?”
“我没有不这么觉得,但你觉得‘我觉得‘有用吗?反正只要你想,就下次还敢。”
南扶光:“……”
被绕的有点晕。
双面镜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上去是男人换了个姿势,比如把双面镜从左边换到右边,他突然问:“问你个问题。”
南扶光:“啊?”
“如果现在想办法把你从秘境里弄出来,你会发火吗?”
会的。
光想想这个假设,现在已经心头一阵火窜起来了。
不懂事吗,还是不小心撞到脑壳失忆了,不知道她进秘境来做什么的么,又不是进来秋游的,说出去就出去?
南扶光张了张嘴,然而在她开始发火前,他及时补充,“真龙龙鳞的事我另外想办法的话?”
“……”
嗯?
这对于南扶光来说倒是有些新鲜——
这杀猪匠,总是神神秘秘,好像什么都办不到,又好像什么都能办得到。
南扶光不知道有些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男人也从来不承诺她“这件事我替你解决”这种话,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冷眼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又确保事情并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期。
今天的他突然提出“真龙龙鳞”他去想办法……
就很反常。
“怎么了?”南扶光捕捉到了他话语里隐藏的意思,“你是觉得现在我经历的所有事,对我来说有危险?”
双面镜那边等了一会儿,发出一声真情实感的叹息。
似乎是完全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
“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嗯,一些。”
“陨龙村?山神?还是那个轿子?送疫神?”
面对一连串的关键字,男人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大概也觉得劝南扶光心甘情愿从里面出来,再借他的手帮助谢允星这种提议根本不可能实现——
南扶光就是南扶光。
能自己做的事,她不会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
哪怕是他也不行。
“所以刚才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什么意思?你们的二人小组搭档拆伙了?”杀猪匠换了个话题。
南扶光回头看了眼,只不过从她的角度除了能看见庙宇中几簇篝火火光,偶尔听见一两声咳嗽声和低声交谈声,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里面乌漆嘛黑的。
她缩回脑袋:“也不算吧,秘境七日才关闭,还有那么多天呢?”
男人不再同方才那般显得有些沉默,换上了个懒洋洋的语气:“他不理你,为这个心烦啊?”
尾音上调。
这语调其实不怎么对,带着嘲讽,放了平时南扶光不仅能听出来这会儿已经和他吵上了,但这次她没听出来,她是挺烦的,轿子那会儿她真的被吓着了,觉得那小小的轿子不像轿子,像棺材。
很可怕。
站在篱笆外,一脸向往说着圣女献祭的少年少女们,很可怕。
杀猪匠之前三言两语先把她弄出去那种欲言又止……
让这一切好像变得更可怕。
她“嗯”了声,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嗯”什么,然后等她反应过来前,双面镜那边一下子就又不说话了。
她茫然地问:“怎么了?”
杀猪匠:“要么你和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