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说不定可以不用咳得那么厉害,至少此刻他们都还好好的站着,还有力气威胁你。”
南扶光:“……”
你现在看上去也挺好的。
并且也在威胁我。
把揪着自己腰带像是揪着狂犬缰绳似的那只手扒拉下去,南扶光看到在不远处的人群也分成了两批——
一些人像是林雪鸢以及她的师妹,他们想活,所以他们在鹿桑求惩罚时,在陌生修士求南扶光时,没有说话,但他们要脸,所以愧疚或则心虚低着头;
一些人则觉得自己人多力量大,他们站在了前面,抓着“云天宗的事别让我们替你们背锅”这个勉强搭边实则压根站不住脚的借口,如同抓住了飘在道德汪洋上的一根轻飘飘的稻草,不撒手,他们很坚定,坚定到嚷嚷的自己都快信了自己是受鹿桑蛊惑才吃了肉,且声音越来越大。
南扶光又看向鹿桑。
站在风口浪尖,云天宗小师妹双颊通红,焦虑的蹙眉,低头搓着双手。
她没有吃神仙肉也没有染病,她也出现在了陨龙村试图寻找一线生机,但是在大难临头时,她选择站在了多数人的那一边,自然而然的,甚至没有经过选择。
小山神给所有人一把看似公平与合理的天平,但天平的两端判断条件其实从来不是“犯错”与“没犯错”……
而是“犯错了的绝大多数”与“没犯错的少数”。
以人数作为后缀的情况下,人数之后紧跟着的是“性命”单位。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条件度量,而是条件与条件之间孰轻孰重的衡量。
也没有正确的解法。
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答案。
南扶光与鹿桑正巧站在了天平的两端,本生就是完全对立的立场。
“扶光仙子!你忍心看着那么多人因为你死去吗,你难道不会从此夜不能寐?!”
当云天宗小师妹被耳边一声如惊雷的质问吓得一激灵,她苍白着脸抬起头,猝不及防与不远处南扶光的双眸对视——
是仓惶与平静的四目相对。
“不。”
她听见南扶光的声音,从未有此时此刻这样斩钉截铁。
“我理解你们的焦虑,同情你们即将面临的问题,愿意跟你们一起想办法活到最后,但我劝你们少发瘟颠。”
云天宗大师姐盯着站在前面虎视眈眈的那一部分人道。
“这一题是我答对了,我可以不要这份奖励,但不代表我接受这份惩罚。”
……
这时候是秘境开启的第六天,辰时。
山神雕像再次坐化,可这一次,没人敢再去动他。
再有十二个时辰,秘境暂时关闭的间隙就会重启开启,大家都能回家。
……
白日的短暂对峙后,双方暂时分开,没人动手。
那群激进的人拢共十余人,只是骂骂咧咧的骂着“云天宗都是孬种”之类难听的话,退回角落里去。
他们病了,南扶光没有,作为一个金丹后期修士,南扶光一根手指头就够碾死他们四五个人,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个逐光逍遥扇,无幽。
所以在大多数人保持沉默的情况下,这十几个人退回了人群,开始试图这些沉默的人站队——
如果他们不听话,就骂他们是即得利益者,他们只想保持沉默,以做小程度的道德上的谴责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结局;
骂他们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
指责他们自私、不团结,这样子下去谁都别想活。
有些人真的被说动了,然后渐渐的,庙宇另外一侧篝火旁的人群也逐渐分成了两波。
一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合谋什么:
一群人惨白着脸蜷缩在角落,既不和南扶光说话,也不和那些凶神恶煞密谋什么的人说话……
直到当日丑时刚过,距离辰时秘境缝隙门开不过两个时辰。
在一个修士用了时咒报时后,山神庙内原本就挺安静、只剩一群人蛐蛐个没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南扶光打了个呵欠,伸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而后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照过之后她收起镜子,摇醒了昏昏欲睡的无幽:“你觉得辰时天气会如何?”
无幽看都没看窗外,淡道:“腥风血雨破晓时。”
南扶光露出想给他一巴掌的表情。
无幽莫名其妙回望她,半晌看见她压在屁股下面的铜镜,很少荒谬的笑了:“你多大了,还信‘镜听‘占卜?”
“镜听占卜”是一些小时候玩的占卜游戏,传说新的一日说第一句话前照一照镜子,然后走出家门听一听他人说的第一句话,他说的话可以预告今日凶吉。
相比起起卦掷茭,这种占卜对修士来说天方夜谭,按照无幽的说法,信的人只能限定在需要吃流食的年岁人群——
要么小得没断奶,要么老得没了牙。
南扶光这边的互动自然被山神庙其他人注意到。
围着篝火旁密谋者则是冷笑一声。
那些从始至终沉默的人则身体变得僵硬了些,像是靠在窗棱下的林雪鸢,她此时已经烧得大脑发懵,只是听见了南扶光的声音和什么人说“都子时了”“也快了”,下意识地心跳快了一些。
从膝盖中抬起自己的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她听见心脏在胸腔内越发的有力跳动。
暗自祈祷这一夜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等到辰时到来,噩梦结束。
然而此时,只听见“啪”嘟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踢落在地的轻响,大约是老天爷最终没有听见林雪鸢内心的祈祷,神台上的山神醒了过来。
他自神台上往下走,踢翻了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在整个山神庙的人们僵硬地仰望了而来,他平微笑着睥睨所有人。
【子时已过,可是商量好了,亵神者何在?】
……
小山神话语落下,第一时间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呆呆地张着嘴傻望着他,前者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扬手,忽而山神庙内狂风肆起,破旧的窗棱拍动,破碎跌落,而后昏暗的夜色中,那不详的绿光再一次从每一个角落里亮了起来。
是石刻牌。
每一个人的石刻牌都在闪烁。
与此同时,沾染疫病之人开始感觉到头疼欲裂、喉咙极痒,他们疯狂地伸手去抓挠脖子,但除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吐血、呕吐之外,那来自喉管中的痒丝毫没有缓解。
他们身上的疱疹也开始发痒,那种痒是从皮肤渗透到骨髓里的,哪怕他们把身上的疱疹抓疼、抓破,那鲜红的血液混杂着黄色的脓水从道袍里浸透出来,他们身上的痒都在持续——
骨头发痒便是这般感觉。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