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救护车不如自己开车送人去医院来的快。
在下楼的时候宴歧拿出手机开导航,南扶光怀抱着个泡在血里的小姑娘,脸色比小姑娘本人更加难看。
“哪个医院最近?”宴歧转头问身后的随行工作人员。
“我怎么知道?”南扶光不耐烦的用中文回答,“你百度下纽约人民医院?”
好歹一电梯的人没几个听得懂中文的,这时候更没有人嘲笑这个经典地狱笑话,出了电梯小助理就落回到了宴歧手中。
那么大一个宴总,也不在意那噼里啪啦往下掉的血弄脏了他身上虽然不是正转,但也很贵的休闲服,打横抱着神志不清的小助理往外走的同时,把手机扔给南扶光让她call小黄毛开车到门口来接。
南扶光打开手机通讯录,发现里面就记了她的手机号,另一个备注「黄毛」,她拨通了电话,结果没人接。
他们只能转头往停车场走,且脚步越来越快。
原本身边呼啦啦跟着一大群人,最后能跟上的只有组织的副会长,白发苍苍的老头倒是伸手矫健,一脸担忧地跟到了停车场——
倒不是他多善良。
只是这是他交接主持世界联合密码与符号考古组织主要工作的第一天,有成员的随行人员在会场现场精神失常至有流血事件,他不可能不操心。
一路跟着来到停车场,因为是特殊停车场一共没停几辆车,宴歧的那辆宾利就在车位上,南扶光远远就听见了小黄毛的手机铃声在响。
只是无人接听。
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那《BloodyMarry》的旋律显得特别奇怪、扭曲,寒风似乎从四面八风吹入,吹过了脖子,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却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出门匆忙忘了外套。
宴歧往车方向走了两步,只是瞥了一眼前挡风玻璃,目光一凝,他停下脚,然后转身把怀中抱着的小助理还给南扶光——
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错身挡住了南扶光的视线。
小助理因为失血而低温的身体落入怀中,南扶光懵逼一转头,就听见身前那人叹息着再次挡住她:“别看。”
但南扶光是南扶光。
南扶光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
当宴歧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就像一阵龙卷风似的卷到了车门边,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味道——这是她这辈子都没闻到过的味道——不是单纯的血腥味,血腥味里还混杂着车子的皮革气,除此之外还有土腥,或者比血腥更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热烘烘的气息钻入鼻粘膜。
早上快乐递给她焦糖玛奇朵的少年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握着一把长长的匕首,他低着头,正拼命的用另一只手试图拉开自己被割开的胸膛,里面的肠子已经顺着血液哗啦啦流淌了一地,挂在他的大腿上……
他还活着。
车门被拉开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抬头冲所有人微笑:“我的肠子有些痒,我就想挠一挠……放心,我没事,因为我的肠子变成了树根,他们吸收了我的脂肪作为养分,现在活得很好,又能长高一两米!”
死一般的寂静。
宴歧对视小黄毛的眼睛,半晌平静道:“你那么瘦,哪来的脂肪?”
他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按下了紧急呼救的键。
……
救援人员到得很快,随之而来的便是正儿八经的警方。
眼前凌乱的一幕让这些身经百战的一线救险人员也失语数秒,宴歧和南扶光浑身是血,站在一旁接受警方的盘问。
还有世界联合密码与符号考古组织的副会长,可怜的老头今日受到的视觉冲击不比任何人小,在接受短暂询问后,他站在一旁发呆,宛若灵魂出窍。
南扶光来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他:“别再寻找不该找的东西,让文森特·梵高与《星空夜》的秘密永远沉寂吧,计划终止。”
副会长老头动了动嘴,望着面前年轻的华国女人,目光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这个项目已经被提交到了更高的部门组织,甚至在之前为了筹得仪器钱。已经被公布于众……”
“那也要停止!!!”
骤然拔高的声音响彻停车场,不少人纷纷回望。
“看不到他们的行为吗?!他们都已经疯了——若再继续,你就是下一个!永远!不要!好奇!你不该知道的事!”
地球已经是一个完全稳定的闭合生态系统。
人类,动物,食腐生物,海洋,陆地,雨林,沙漠……
他们不需要任何的外来者。
哪怕是养鸡场的鸡,池塘里的鱼,并不需要外来物种,一切的外来物种,皆算物种入侵。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南扶光下意识地要握住老头的肩膀,想要摇晃他直到他头昏眼花答应停止这个可怕的研究项目,但在她的手指尖碰到老头之前,从后面伸出来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截断了她的触碰。
南扶光狠狠一愣,转过头去。
身后站着的男人一脸沉着与肃穆,平日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不翼而飞,那双漆黑的双眼悲悯而沉静的与她对视。
“你最好……别碰他。”
南扶光有一瞬间的疑惑。
但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想通了一切——
【细胞壁正在生成。】
【树根还差4/3π到达你的子宫。】
【指引以色列人渡河的约书亚均已阵亡,你将孕育希望的火种。】
……
【你是唯一的递火者,请率领人们,进入应许之地。】
所以,是她。
传递者,是她。
早上递给小助理的那一碗麦片,车上碰到小黄毛司机的手……
就像被宴几安亲吻后,看到沙陀裂空树的她。
当整个簇拥沙陀裂空树的地下组织尽数被灭,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将沙陀裂空树的秘密传播出去,为它寻找更多信徒的存在——
所以从下车开始,宴歧始终站在她的身后,阻止她与副会长的握手或者拥抱,预防一切的人与她相触碰。
浑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冲上头顶再逆流,她的脸一瞬间变得白中泛着铁青。
她意识到了真相。
人类世界六十亿人口,现在与那棵树之间只存在着一面防火墙。
那道防火墙的名字,就叫南扶光。
……
很小很小的时候,无论是看的漫画还是电视或者是大屏幕电影,各式的英雄主义情怀总是充数在方方面面。
女孩子们披着床单扮演白素贞悬壶济世。
男孩子们披着床单扮演超人或者钢铁侠高呼拯救地球,为我己任。
后来长大了当然会觉得这一切都很幼稚,小时候坚定要守护世界的信仰,变成了幼稚狗爬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