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了一个版面,专门报道这些事。
道陵老祖一死,旧世主不再抑制三界六道的发展速度,所谓的文明发展凝滞的困境结束,人们在长久的恒夜后终于等来了一丝丝黎明的曙光。
……
在云天宗山门后那一排梨树树叶染黄,秋日正式来临的那一天,云上仙尊的骸骨被埋葬在云天宗后山,入土为安。
那原本是个衣冠冢,后来是南扶光将大战后于弥月山收集起来的块状物掏出来,让那座衣冠冢下面变得有东西可埋。
谢从看了一眼,被恶心的头晕眼花,道,这不是道陵老祖吗,你搞错了没?
南扶光沉默了下,眨眨眼,平静地回答,我确定这是宴几安。
谢从“哦”了声不再反驳,反正云上仙尊的事,总是云天宗大师姐说的算。
衣冠冢被重启开启,而后伴随着几捧薄土洒下,一切又恢复如常。
站在那小小的坟头,南扶光扶手立了三炷香,虔诚而恭敬的正经拜了三拜,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以云上仙尊弟子的身份上了头香。
香烟袅袅中,她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其实有很多事都可以伴随着人死一笔勾销,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有时候午夜梦回时间,再想到宴几安这号人,南扶光有一种过去的恩怨情仇都仿若隔了一层纱一样模糊的感觉,可能是加上前几世,她活得太久,记忆太繁杂,那些爱呐恨呐伤害呐,都伴随着他的离开变得不再重要。
谢允星说这是对的,莫缅怀过去的,莫惶恐未来可能失去的,人活在当下,所以应该珍惜眼前人。
南扶光叹息她果真是大哲学家。
谢允星笑了笑,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若说死的时候有什么遗憾,一是害怕爱她的人痛苦,二是觉得与所爱之人的相处时间远远不够。
南扶光听罢若有所思。
“你原谅他了吗?”谢允星问。
“可能。”南扶光回答。
南扶光觉得,她的原谅与否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她好端端的在这儿,活着,每天可以有笑容——
她可以原谅云上仙尊。
但她没办法替三界六道原谅云上仙尊。
……
在云上仙尊入土后的不久,南扶光也踏上了游历山川的道路,走的时候带上了她床头那一束终日灿烂盛开、不见枯萎的古罗玲花。
——抱着古罗玲花束,从天而降的扶光仙子,她会带来旧人的遗骸。
这个形象很快就成为了三界六道口口相传的刻板印象。
甲午县庆城同村的陈国光,僻远山清远县的李同,靴子村的薛茂,状元坟的李珊珊,大溪县的陆扬……
还有大梁山桐树村的有银。
南扶光在大梁山桐树村的村口看到有银口中的那棵枣树,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活着并长成了苍天大树。
树下带着一条小黄狗乘凉的阿公阿婆还记得有银,用手比划着到南扶光胸口那么高的高度,对她说,有银走的时候只有那么高,小闺女乖得很。
阿公阿婆与世隔绝,两界战争没怎么传递到这个遥远偏僻的山村,他们笑眯眯的问南扶光,有银现在怎么样啦,过得好不好?
南扶光拎着手中从大日矿山遗址下清理出来的遗骸,心想在盒子里睡得很香,看着你们笑着问候她,记得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另一种意义的“过得好”。
当晚,南扶光将有银葬在了枣树下,还有至今无家可归的小蘑菇和她一块儿排排躺。
南扶光在有银过去的房子歇下来,房子里看着好像经常有人来打扫,村里的人送来了暂借的被褥,被褥陈旧但洗的很干净还晒过太阳,松软的被窝钻进去,南扶光便呵欠连连。
可惜的是窗户老化,秋末初冬,夜里寒冷的风总会吹入,屋子里有些冷。
南扶光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半夜被鼻子堵塞憋醒,她第一反应是完蛋啦,风寒。
结果一睁开眼,发现是飘在上方的不速之客,正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鼻子,硬生生把她从香喷喷的梦境中弄醒。
那瓶放在床头、已经盛开了整整一个秋季的古罗玲花飘落了一个铃铛似的花朵,在这一个夜晚,南扶光再次感觉到了男人手指腹的温度。
两人四目相对中,那张极致英俊的脸,在黑夜之中,自上往下的凑近了她,带着笑意喊她:“起床。外面下雪啦。”
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南扶光盯着面前那张笑脸看了许久,最终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抬起手,宴歧以为她要起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而后一个猝不及防,被一个反作用力拉得跌在被子上,高挺的鼻尖与躺在被窝里的少女温暖湿润的鼻尖交叠。
他愣了愣,漆黑深邃的瞳眸闪烁,嗅嗅鼻子,蹭蹭她的鼻尖:“干什么,耍流氓?”
南扶光:“……”
理论上来说,她和一束花,一棵树,一张椅子,一双筷子,一只碗,一只鸟,一条鱼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了一段时间的夫妻,她已经几乎快要不记得皮肤相触碰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
男人身上的温度像个正常人,温暖,干燥,指腹有薄茧有点儿硬,但整体却又让人感觉到柔软。
南扶光的另一条手臂也从被子里抽出来,两条胳膊在他脖子后面交叉,将他压向自己。
唇瓣相互触碰的时候,她的指尖抑制不住的轻轻摸索着男人的后颈,摸得他鸡皮疙瘩蹿起来了一片。
《三界包打听》流动版里,旧世主拥有一批小迷妹和迷弟,大家乐此不疲的发着他为数不多的抓拍,调侃,旧世主大人的双眼看狗都深情。
但事实上,现在是他要在爱人的双眼中溺毙。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人开口打破沉默,主动述说自己的思念,事实上他们一直在一起,日日夜夜,但当真切的拥有眼下这个拥抱的时候,才真实感觉到,灵魂的某一处碎片正在归位。
很奇怪的是,之前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完整。
宴歧居高临下的垂首望着被他的胸膛压在床榻上的人,最后在南扶光的目光逐渐耐心丧失前,轻笑一声,遂其心愿,低头吻住了她。
大概是屋子里实在寒冷,南扶光的唇瓣比她的手指冰凉一些。
脸蛋也凉。
正好宴歧觉得有些热,贴上去就不肯挪开,舌尖刚刚触碰到她的牙关,后者就非常配合的轻启邀请他探入——
具体时隔多久也不太记得了,这一个吻从失而复得的感动,到最后失控得双方呼吸不匀好像也没耗费太长的时间。
南扶光感觉到一只大手探入被子里。
然后她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一把捞了起来,从躺着改坐在男人怀里,大腿下面压着的鼓起的东西很有存在感……
隔着层层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