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十章 该哭、该笑?</h1>
先前跃在空中时,林夕便已看清这两艘大船的船身都是数层厚木板铆接而成,十分结实,即便是两船相撞处和船头,也只是撞裂开来,船身都没有出现明显的断裂。
现在这两条船搁浅在此处,山上滑落的土方和洪水都已冲不动,船中的人员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要抢救的便只是甲板上受伤的人员和落水的人员。
此刻两船上的人员也已经开始自救,一条条绳索从船上抛入了下方水中,有不少人也在甲板上呼喊奔跑,将甲板上的伤员先行抢回舱中,只是头顶上方此刻还有乱石砸落,而且这船身太高,除了极少数身强力壮,落水之后没有受什么伤的船员能够自行沿着绳索爬上船之外,其余大部分人即便是抓住了浮物,都是在依旧汹涌的江水之中载沉载浮,有些被越冲越远。
“姜笑依,你在这上面帮忙。”
林夕看了姜笑依一眼,他收起了青色的伞,又在船上狂奔了起来。
一名正想用力抛出一根绳索的船员陡然只觉眼前一花,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将他手中的绳索抢了过去,在他看清之时,林夕已经将绳索缠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手抓着绳索,从船上跃了下去。
山岗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两船搁浅处涌着,肤色黝黑的许笙在大声呵斥着,尽力约束着群情激奋的人们,他知道这些人都想去帮忙,但是他十分清楚这些人一下子涌过去,恐怕帮不到太多的忙,反而引起更多的死伤。
一些水姓极好的“油黑子”和“石老鼠”已经驾着几条小船入了水,尽量朝着那片地方兜去。
他们所有人的视线,此刻却是都集中在船上的那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此刻,他们的目光又是微微的凝固了。
林夕从船上跃了下去,他扯着绳索,踩着船身,正对着汹涌的江面奔跑。
他身上的青衫此刻也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使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如同晨曦般清淡的光辉在散发出来。映衬着下方浑浊和咆哮的江水,映衬着周围纷乱的景象,这种光辉便分外的震撼人心。
在接近水面的瞬间,林夕的双脚猛的蹬踏在船身上,他的整个人往前荡了出去,一手从水中将一名快要沉没的人抓了出来。
“林夕,抛上来!”
就在林夕另外一手收紧绳索之时,突然听到船上姜笑依一声大喊。
林夕抬首望去,只见姜笑依将一大面风帆像毯子一般扯了起来,他顿时明白了姜笑依的用意,一声大喝之下,他手中抓着的人直接被他高高抛起,抛到船上,落入姜笑依扯着的风帆之中。
姜笑依一放一拽之间,这名被林夕抛上的落水者沿着帆面滑于船边一角,安然无恙。
虽然此刻气氛极其紧张,但看到这样的景象,船上和山岗上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
“哗啦”一声,林夕落于水中,但是扯着手中的绳索,他很快又攀到了船身上,有了上次的经验,此次他直接跃到了水中的一块浮木之上,又对着船上的姜笑依发出了一声大叫,“姜笑依,丢根竹篙下来!”
姜笑依四下一看,只见这纷乱之间,这种大船甲板上根本看不到有任何竹篙。
“这里有!”
只听另外一条大船上却是有数人发出了大喊。
姜笑依转眼看去,那条卢福记大船的船身上原本挂着几条备用的小船,此刻那几条小船已经在撞击之中残破不堪,却是有两根长竹篙还挂在那侧船身上。
没有丝毫的停留,他的双脚在甲板上重重蹬踏,整个人连连飞纵,在抓住其中一根竹篙的瞬间,就将那根竹篙如同巨大的长矛一般,远远的朝着林夕所在的江面飞掷了出去。
林夕站在浮木之上有些摇晃,此刻索姓伏在了浮木上,连连拍水,在姜笑依的竹篙刚刚落入水中之时,他就已经赶到,一伸手,将这根竹篙抓住。
此处只是水流汹涌,水深却不过数人深,林夕将竹篙一插到底,刚刚重新站起,却是只见又一根竹篙已经呼啸而来。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一声清喝,硬生生的将这根飞来的竹篙稳稳的抓在了手中。
两根竹篙入水,林夕借着这两根竹篙的支撑,“行走”在江水之间。
呼啸在空中的竹篙…给人踩高跷一般感觉行走在汹涌水面上的少年,这一切都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但是这一切却偏偏又如此真实。
“笑依!”
“接着!”
一声声大喝之中,所有的人看到,林夕一次次的将手中的竹篙深深的钉入水面下的泥土沙石之中,然后用空出的手不停的抓起一名名在水中挣扎的落水者,高高的抛起,抛到姜笑依扯起的帆面上。
“小林大人!”
突然,船上和山岗上许多人都是发出了一声惊骇的大喊。
此时林夕正将一名孩童抛向姜笑依,就在此时,又是一股泥石流冲在衡荣昌的这条大船上,使得这条大船猛的一晃,甲板上堆积着的许多桐油大桶纷纷坠落,躲闪不及的林夕被一个大桶砸中,重重的坠入了江水之中。
然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了起来,因为只是数息的时间,他们所有人看到,林夕又从水中冒了出来。
……
……
东港镇,代镇督江问鹤还在床上躺着。
他的烧已经退了,但是浑身却还一直发冷,手脚也没有力气。
陡然,他听到外面原本安静的街巷之中有了许多莫名的响动,一股悲哀的感觉便顿时弥漫在了他的心头。
“江大人!”
他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在他的院外响了起来,有人在用力的敲门。
他的心中悲哀着,但是眼睛却是有些奇怪的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