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修行和战斗都会产生畏惧之时,即便是圣师,也就像是越过了自己一生中的最高峰,然后已经开始走向末路。
恐怕只有击败一名名强大的对手,才能令自己恢复先前的境界,才能将自己从末路上拉回来…所以韩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谨慎,他和萧惠海脸上的黑巾和面具,不只是要掩饰他们的身份,而是要掩饰他的这出手一剑。
那一道橘黄色小剑,看似凌厉,实则只是“假剑”。
这种瞬间放开一柄飞剑,将全部的力量“切”到另外一柄飞剑,说起来简单,但实则就像将水贯入一个大缸的瞬间,又要将那个大缸的水马上弄出来,放到另外一个缸里。要做到行云流水,不露痕迹,不知要多困难。
韩胥子不知道除了自己,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够做到。
且他也从未在世间正式动用过这样的假以致真剑…钟城的明月锤一击便动用全身的力量,最为暴烈,如将自己都搬了起来,砸出去,在已经被他假剑所吸引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来得及变势的。而夜莺虽强,却依旧不是倪鹤年的对手,自然不可能抵挡住他们两人的全力一剑。
所以在他的心中,这一剑,夜莺已然必死。
两道飞剑,极为默契,一前一后的分别飞刺夜莺的心口和后腰,且其间间隔出了一丝极小的,圣师都不可能反应的时间差。
面对这两柄飞剑,夜莺做出了选择,她一指敲击在了手中提着的长刀的刀尖上。
数十条细如蛛网的裂纹沿着刀身弥漫,如同骤然形成了许多条符文,当的一声响起的同时,无数丝力量震荡出的音波,骤然降临她的后方,击中那一柄先至的蓝色飞剑。
夜莺只可能阻挡一剑。
她选择了阻挡先至的蓝色飞剑。
韩胥子的象牙小剑如魅影落向夜莺的心脉,感到成功就在眼前,感觉如自己指掌一般的飞剑已经要刺入对方的血肉之中,韩胥子难以抑制的振奋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中充斥极为复杂的情绪。
因为他感知到,钟城的所有力量,从怀中喷薄而出,如一轮明月压下,钟城的明月捶砸下,砸的不是他的那一道“假剑”,而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的真剑,和他身体魂力气息相通的圣天象剑上!
这一瞬,已然无法更改。
蓝色小剑猛的一震,剑身上出现了无数透明的丝缕。
萧惠海的脸色变得雪白,手指间洒落数滴鲜血,蓝色小剑急剧的掠回。
明月崩散,钟城的两道袖口全部裂开,破碎,肌肤上出现一条条极细的割裂伤口。
他吐出了一口血。
同时,象牙小剑全部碎裂。
一些碎片倒飞落在远处韩胥子的身上,无形的力量顺着他的魂力通道,震荡着,冲入他的体内,如一些明月的碎片,也打入了他的体内。
韩胥子的身上出现了五六个细小孔洞,象牙小剑的碎片从他的身后飞出,掉落。
他身上的这几个细小孔洞都射出了一道细细血箭,他的口鼻之中,也同时流出粘稠的鲜血。
钟城摇了摇头,直接坐了下来。
他和倪鹤年的一战,已然受了严重的内伤,这一击之下,他也已无再战之力。只是他能肯定,自己也至少换了对方的韩胥子,所以他虽有些遗憾,脸上却还是浮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韩胥子也跌坐了下来。
飞剑碎,内腑重创,他的伤势比钟城更重,然而伤得更重的,是他的内心。
越是高阶的修行者,尤其是到了圣师这一阶,战斗往往是表面上看似简单,实则玄奥,极快便轻则负伤,重则分出生死。
圣师之间,一两个呼吸,一个回合之间便分出生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在旁人看来的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里面,圣师却是将自己一生所悟,一生修为都砸在了里面。
所以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重创到不可收拾,对于韩胥子而言不难接受,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没有道理。
所以此时他的大脑还是空白的。
……
萧惠海受的内伤要略轻一些,依旧能够出手,且双方各去一名圣师,这整体局势依旧对他们这方有利,所以他的内心激荡也要略轻一些。
此时他更多的只是恐惧。
“他们只有这几个人,杀死他们!”
他召回自己的蓝色飞剑,悬于身前,同时对着身后已经涌至的一尊尊夜魔重铠厉声发出了命令。
他不会再选择自己去拼命,而会选择依靠这些重铠,磨死眼前的这些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