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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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心与他师父打了个招呼就同甘凌生出门去了,燕连风临了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甘凌生总是一副高兴的模样,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看上去快要憋死。

甘凌生冲他挤了挤眼睛:“给你把狐狸带走了啊。”

时敬心原本还是那副打扮下山,虽说他负剑肩头垂着穗子的模样是很好看,甘凌生还是说:“最好不要,你这模样再背把剑,都知道你是山上学剑的,敲你两笔你都不知道,很容易被骗。”

时敬心乖乖听他讲话,很认真的模样,甘凌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为他理了理领子:“我带着你就是,安清有我的铺面,还不至于让你丢了。”

和他相处久了,时敬心也会开一点玩笑,轻声说:“很厉害啊。”

“当然。”

由于有一个人不修剑自然也不会御剑,只能由时敬心带他。甘凌生头一次踩在剑上,有点发晕,手却揽着时敬心的腰不放。

上次两人贴这么近还是逮狐狸那时候了。甘凌生自己用手一环,也才发觉两个人的体型有些差别。他轻轻把下巴放在时敬心肩头,风大,他故意轻声说:“这剑载了我可不能载旁人了。”

时敬心当然能听见,片刻才应:“什么道理。”

“我不讲道理,”甘凌生斩钉截铁,“小心我给你拉下山卖了。”

时敬心有些许笑意,耳垂复又泛上些红色,甘凌生怔怔看着,把目光移开了些许。

狐狸在他衣襟里,被他俩前胸后背挤着,气闷不过于是探头出来,看见外头风景,吓得又缩了回去。直到城门不远处,两人才从剑上下来。

城门卫兴许眼熟时敬心,对两人客气了些,嘱咐夜里不要乱跑,放了两人进去。

甘凌生轻车熟路,带两人先去了客栈。他倒是可以住在诗袖坊,时敬心不行,有头有脸的剑修,可别把人小孩带坏。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甘凌生想了想,还是说:“你要……跟我去……见见么?”

时敬心望着他,似乎有些困惑。甘凌生便说:“我妹妹……义妹,当时为了救她,才受了伤。”

“好。”

答应得如此痛快,似乎只要甘凌生说什么,他都会在。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说不上来,站在门口犹豫许久也没有出门去。只是在想,干嘛对我这么好?

“今天……不去,先休息吧,我走了。”他又是落荒而逃。

安清入夜,夜里歌舞坊该开张开张,动静小了些,前阵子风声刚过,大家都忙着找乐子。

甘凌生坐在房瓦上,今夜月亮好似玉盘,温温地照着人。不远处他能看见诗袖坊,热闹得很,有人被引进厢房,有人就在主楼喝酒划拳。后面的院舍都是留给高官厚禄的,只有零星几扇窗户亮着灯。

他摸出那支挂在腰间的笛子,轻轻吹了起来。

秦理起了个大早。

她给自己扎了辫子,发带用的是新的,婆子给她把过年新做的衣服翻了出来,是件缎面的裙子。

从起床开始她就在等,不时望向外面。

童宁也来的很早,检查过她的课业,却是什么也没说。她有些失望,不知道该不该问,嗫嚅着唇,童宁笑着说:“今日打扮的真好看,等你哥哥来,对吧?”

“嗯。”她小声说了一句。

尽管甘凌生那以后就不怎么与她联系了,但在她心里,童宁和甘凌生,就是她在世上唯二的亲人。

“我去前院看看,说不定呢?”

童宁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轻轻出了门。

甘凌生带着时敬心还是穿了弄堂,照旧按着小路进的诗袖坊。时敬心随着他脱鞋上了长廊,这里安静,于是时敬心脑后发带坠着的翎羽不时互相撞出细微的声响,每一下,都好像敲在甘凌生心上。

这条路不长,却走的很慢,甘凌生远远就看见了童宁。

童宁迎上来说:“又是很久没见了。这位是?”

“姐姐好,”甘凌生忙打招呼,“这位是我……挚友,救命恩人,时敬心,青云的弟子。”

“有所耳闻。”

刚走没两步,甘凌生就看见了在梨花树下探头探脑的某人。

“秦理?”童宁故意唤她,小孩有点犹豫,片刻后才走了过来。走到一半,又飞扑进了甘凌生怀里。这几年她长高了,已经到了甘凌生胸口,狐狸在他衣服里几乎要被撞出一口老血来。

甘凌生把她提溜开:“好了好了,像什么话。”

三人一边往厢房里走一边聊,童宁推开门说:“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近也没让她去上学,怕是要憋坏了。你到了我就不担心她了,有时间,也好带她出去走走。”

甘凌生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麻烦姐姐。”

童宁不清楚时敬心的来路,不方便聊太多,甘凌生也没有强求。于是赶了秦理回去:“这几日复课去吧,有我和敬心在,不会出岔子。晚上到巷口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秦理有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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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言为定。”

“什么时候骗过你。”甘凌生笑了:“那就这样吧,白天好好上学,放了课我再来寻你。这位是时道长,你叫道长和哥哥都行。”

甘凌生又亲自把人送到学堂去的,秦理没有回头看他,辫子在背后轻轻摇晃。他忽然叹气:“是个苦命的。”

时敬心说:“却很坚强。”

甘凌生笑了笑:“不聊了,先带你去吃饭吧。”

秦理一整天学都上的心不在焉的,生怕自己回了诗袖坊,童宁又给她来一句甘凌生已经走了,叫她照顾好自己。

同学们都已经走了,有的坐马车回的,有的牵着爹娘的手,只有她等在那巷口。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了时敬心。时敬心慢慢踱步过来,似乎不知道怎么与她说话,想了想才道:“他在买东西。”

秦理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和他走还是怎么的,结果见他的意思应当是两人一齐在这里等甘凌生回来。她有点紧张,抬头看了看时敬心,又移开目光。

时敬心冲她摊开掌心:“吃糖么?”

“谢谢……哥哥。”秦理接过,剥开糖纸含进嘴里,一股清淡的甜味。

两个人像两株蘑菇,生在巷口动也不动,等到街头一人抱着几个油纸包慌忙跑过来,气氛才算是活跃了。

甘凌生扎着头发,似乎有些热了,抹了两把额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来。他把一个还热着的油纸包递到秦理手里:“饼,热的热的,少吃点,耽误晚饭。”

然后把一个青色的纸包给时敬心:“这个不甜,你尝尝。”

天色稍晚,三个人整理好了东西这才被甘凌生领着去吃晚饭,时敬心瞧见秦理吃的脸颊上都是芝麻,掏出自己的锦帕递给她。秦理一边吃一边擦,芝麻还落进了领口里。

甘凌生说:“别管她,横竖这衣服也要换的,我回头重新给她扯块布做新的。”

他们从一个巷子走到另外一条巷子里,青石板有些年头了,踩上去摇摇晃晃,时敬心不用踩都知道哪里会翻下去一个水坑。

那是个不大的小店,门口只有一帘布,正是开张时候,挂在一旁门边。没有小二,店内只有几张桌子,风灯挂在房梁上,掌柜的也是厨子,招呼他们坐。

桌椅刚擦过,还是干净的,甘凌生说:“照旧,给三碗,一碗要辣子。”

上来的是三碗馄饨。每个都煮的软烂,时敬心跟秦理的都是白汤,汤底醇香,皮薄馅大的馄饨挤在瓷碗里,卖相可人。

秦理先喝了口汤,眼睛亮亮:“好喝。”

“慢点,”甘凌生说,“这里开了很久了,不是什么大馆子,饱腹的地方。”

他抬头看时敬心,人吃饭也安安静静,几乎不怎么出声,只有勺子起落时磕在碗沿的声响。甘凌生吃的鼻尖冒汗,放下碗,只有秦理还在吃。

时敬心擦了嘴,才说:“好吃。”

甘凌生笑着撑着脸颊,不知道目光要落在哪里。

这是以前师父带他来的地方,厨子是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巴,只卖一种馄饨,白汤肉馅,吃辣自己加。崔六常来,后来甘凌生也摸熟了路。

等秦理吃完,甘凌生抄小路送她回去,弄堂里几乎没有灯,只有年前年后还没取的红灯笼,照着他们。

秦理进门时还在问:“明天你来吗?”

“来,”甘凌生应她,“早点睡觉,不要惹童姐姐生气。”

时敬心站在他身后看着,忽然心里有些柔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等甘凌生回头看他,用一种温温的声音说:“那我们也回吧。”

他便更恍惚,人间烟火此刻打开了他心扉,促使他说:“好。”再与甘凌生并肩,看人笑盈盈露出来的虎牙。

方才觉得,来安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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