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一会儿猫也给了,要说的也早就已经念叨地七七八八了,为了避免自己再莫名吃到一大碗的狗粮,穆安直接潇洒地带着属于自己的一堆吃食和纪念品走了。
于是很快地,客厅里面又只剩下了两人一喵,这一个简单但却有足够温馨的小家。
原本看见宋之宴回来,张晋萧还没有多想,只是笑着把阔别依旧的喵喵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去揉它细细的绒毛。
只是这期间,张晋萧却见到宋之宴一直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模样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却是多少知道了他这是有什么事情等着要和自己说。
而能够让向来肆无忌惮的宋之宴露出这样的表情的,还能够是什么事情?
说是第六感也好,说是明白迟早要来的也罢,总是张晋萧心里也大致地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的内容,但是明明是之前自己一直想要知道却又犹疑着不敢知道的事情,现在事情的真相终于要到了眼前,心里却竟然一时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波动。
于是张晋萧又用左手揉了揉小猫团长的耳朵,右手同时那起了刚才桌上倒的半杯椰子汁抿了一口。椰子汁是从外带回来的饮品之一,口感香醇又不甜腻,是独有的自然和果香相混杂的最为美好的味道,含在嘴里的时候,整个口腔仿佛都有一种清甜的感觉。倒是和当时在外旅游时候喝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总跟在我的后面说要解释;而在最近我想要听的时候却又说没有准备好,所以你现在的这一副模样,是终于梳理好了脉络,已经做好了和我讲故事解释的准备了吗?”张晋萧喝完了剩下的半杯椰汁,把透明的玻璃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和张晋萧现在的淡定相比,宋之宴的却是难得地再次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到底还是把那一本刚刚拟定完的成稿剧本交给了张晋萧。
紧张之下,他的嗓音也是有微微的不稳,“不讲故事,不过倒是有一本剧本,正好缺了一位主演,只是不知道萧萧你,愿不愿意接了。”
张晋萧看着宋之宴的眼睛,并没有在其中看见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玩笑的影子,于是他伸出了手,从宋之宴的手里面接过了那并不是十分厚的剧本。
剧本的名字很清晰地被映在了封面,简简单单的两个大字——《七年》
七年什么呢,七年苦读?还是七年之痒?只是不管是什么,这都无疑是一个很长的剧本跨度了。
张晋萧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划过这两个大字,微微的愣神之后,才在打开了宋之宴递过来的这本剧本的封面,开始看起了故事的第一页。
故事的开头所讲述的是两个住在一起的年轻人,他们从早上在一张床上起来,一起打打闹闹地穿衣洗漱,互相商议着今天想要吃的东西,一人日常地挑食以及推脱着家务,一人轻声地嫌弃他懒惰。
可及时是嫌弃,却又没有半点地严厉,就连抱怨之中都带着轻轻松松,欢欢喜喜……
这样一段日常而又简单的文字下所带来的气氛也是极其地让人放松的,张晋萧一边翻看着剧本,一边眉间也微有舒缓,情不自禁地想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未来。
可是只是翻过了一页剧本,一切的故事好像就完全地不一样了起来。
——沈千兮在外出时遭遇车祸,全身多处骨折,五脏多处受伤,脑部淤血严重,经过整整十六个小时的抢救之后,虽然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却成为了一名植物人,现在的医疗水平并没有办法让他苏醒,也根本没有办法预测他什么时候能够苏醒……
剧本后面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显而易见地,故事的基调也正是从这时候彻底地改变了,可是不管后面的事态究竟是如何,张晋萧却仿佛被“植物人”三个字给摄去了全部的心神一样,一时之间,大脑之中只剩下了完全的空白,没有了一丝一毫多余的思绪。
可虽然他并没有看接下去的故事,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当时江言的处境、江言的心境……
本也就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地清楚了。
宋之宴从一开始就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张晋萧的情绪,但是他却不能够如何形容出张晋萧此刻的神色,他只能够僵硬地继续站在一旁,有些不知道是应该要让张晋萧先放一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以免加深他心中地难受。
但是张晋萧永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坚强,坚韧很多。早在宋之宴纠结着,逼迫自己做出选择之前,他就已经从所有的思绪里面抽离出了自己。
那修剪的十分整齐的指甲轻轻地划过剧本,而张晋萧的视线也缓缓下移,开始一字一句地继续看起了剧本。
于是终于的,除了当时江言的痛苦与绝望,艰难与难熬之外,他也终于看见了,那个一切故事转折的伊始。
那个超脱于整个世界但却不知善恶的存在对于沈千兮的询问——是否愿意接受一个残酷的试炼?成则精神回归;败则肉体消亡彻底死去。
而沈千兮的选择,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的了。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被分为两个分支,一方是江言在现世的艰难生活;另一方则是沈千兮在那神奇却荒谬的绝境之中挣扎求生的遇境。
对于江言方面的叙述,张晋萧几乎是一眼扫过;但是对于沈千兮的,他却是将那一些于鬼怪之中奋力求生、于人心之中苟延残喘的片段看的一字不漏……
他的眼神很复杂,好像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什么都有,但是再想要细细探究的时候又好像空到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一本不长的剧本,张晋萧却近乎翻了整整的一个晚上,而宋之宴也一个字都没有说、一声都未响,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旁边,默默地等着最终的审判。
房间里面的空气仿佛都近乎凝固了起来,而终于,最后一页纸也被缓缓翻过的“沙沙”声打破了沉寂,紧接着的,是他略显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