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话,他好像是被撞疼了,在朝薛放离发脾气,可声音又软得很,脾气发到最后,反倒成了撒娇似的抱怨。
“本王说,”薛放离笑得漫不经心,“本王给你的尺寸,是你光着身子的尺寸。”
江倦:“……”
薛放离慢条斯理地问他:“不量一下,看看本王摸得可准?”
沉默,良久的沉默。
薛放离望着他,语气颇为遗憾,“养了这么久,却还是这么瘦,尤其是你的腰,太细了,本王抱起你,总怕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太不好抱了。”
江倦恼羞成怒,从他手中夺过软尺甩在薛放离身上,“嫌不好抱,谁让你抱了。”
“你自己量吧。”
江倦扭头就走,倒把汪总管看得一阵错愕,高管事见怪不怪地向他解释:“王爷又把王妃惹生气了。”
顿了一下,高管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怀念地说:“这要是在晚上,出去的就不是王妃,而是王爷了。”
汪总管:“……”
江倦不经逗,凉风院他待不下去,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兰亭一路追一路偷笑,江倦进了屋子,又开始低头看自己的腰。
江倦问兰亭:“很细吗?”
兰亭能怎么回答,她只能摇摇头,顺着江倦说:“刚刚好呢。”
实际上,江倦是偏瘦的。
不过他也不是瘦得太厉害的那种,而是骨肉匀称,都长得在该待的地方,但想多一点肉感,却又艰难不已。
在凉风院里,江倦嘴上不提,心里其实还是好奇的,他问兰亭:“有没有布尺?”
兰亭点头,给江倦找来了布尺,王爷不在,江倦宽衣解带就格外干脆了,他摸索半天,绕过一周,低头一看,惊住了。
尺寸居然和王爷说得完全对得上。
这一次真的一点也不差了。
江倦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江倦才纳闷地问兰亭:“兰亭,你说王爷会不会趁我在睡觉,偷偷给我量过一次?”
兰亭:“……”
她吞吞吐吐地说:“公子,王爷与其大费周章地为你量腰围,他应当更愿意对你做一些别的事情。”
衣服都脱了,只是量个腰围吗?
话本都不这么写的。
“别的事情……”
江倦睫毛一动,觉得兰亭好像说得有点道理,比起给他量腰围,王爷应该更热衷于亲他或者咬他,反正就是骚扰他,让他没法好好睡觉。
想到这里,江倦丢开了布尺。
他回来自己的院子,其实除了被王爷说不好抱有点生气以外,就是还没睡好觉,江倦往后一躺,正打算再好好睡个回笼觉,不幸突然降临。
“王妃,驸马与安平侯来了,”高管事一路小跑,“驸马道是有话与您说,可要见他们?”
江倦:“……”
他当然不想见安平侯,可是驸马不仅安慰过江倦,还帮他解过围,江倦痛苦地在软榻上蹭了好几下,才幽幽地说:“见吧。”
高管事笑眯眯地说:“王妃快与奴才来。”
高管事过来请示江倦的时候,苏斐月与安平侯已经被安置好了,他们坐在正堂,苏斐月与往常无异,一派悠闲,倒是安平侯,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打了结,好似几日未曾梳洗。
事实上,他也确实几日不曾梳洗。
在狱中被关押三日,安平侯整个人狼狈不堪,他顶着异样的目光走出官府,本要踏上侯府的马车,却又被苏斐月拦了下来。
“照时,与我去离王府,向王妃道歉。”
苏斐月只用一句话,就让安平侯的心跌入了谷底。
这三日,他想了许多事情。
江倦过去对他的胡搅蛮缠,现在的视若无睹,还有江倦与离王的亲昵,一言以蔽之,安平侯后悔了。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
再后悔,他也要来道歉,为他的退婚,为他过去对江倦的种种忽视与冷待。
安平侯握紧了茶杯,突然听见苏斐月开了口:“王妃。”
安平侯抬起头,少年与王府的管事一同走入,他一身春衫,色泽明艳,人又生得肤白发黑,偏偏鬓发微乱,又落下了几绺,无端增添几分懒倦的美感,好似……
好似才与人亲热过一番。
思及此,安平侯把茶杯握得更用力,下一刻,“啪”的一声,他竟生生捏碎了茶杯,瓷片刺入手中,血流汩汩。
“侯爷,您这……要不要找人来包扎一番?”
高管事犹豫地开了口,安平侯沉声道:“不要紧。”
他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吧,高管事不吭声了,江倦更是不太想理会安平侯,他只在发出响声时瞟来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并不想管他是不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