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会儿,江倦规规矩矩地喊了人。
白雪朝一愣。
江倦来接他,本来就心里不安,怕被揭穿是冒牌货,见他不说话,更是紧张不已,江倦小心翼翼地问:“外祖父,怎么了吗?”
白雪朝这才摆摆手,“没什么。”
他之所以会晃了神,是因为太多年没听过江倦唤他外祖父了。
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他这个孙儿,就鲜少与他亲近了,并时常表示想要回到他生父身边,白雪朝倒是不怪他,只是有些担忧。
江倦性格沉闷,摔伤了都不晓得哭,常言道会哭的有糖吃,白雪朝总是怕他回了京会吃亏。
事实证明,白雪朝的担心并不多余。
若非苏斐月写信致歉,白雪朝还不知道江倦被退了婚,又被他那爹推给了旁人,这才匆匆忙忙地收整行装,赶来了京城。
时机赶得正巧,恰好撞上了江倦那不负责任的爹,免了他再登门一趟,白雪朝当下就折了枝条,冲上去抽打一番。
要不是江倦他们来了,白雪朝不想让他这外孙瞧见自己这副模样,这王八犊子,白雪朝还有的揍!
思及此,白雪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满面笑意地问江倦:“近日过得怎么样?”
来的路上,白雪朝倒是听茶馆店小二讲了一些事情,见到了江倦,也发觉他与往日大不相同,应当是过得不错,但他还是放不下心来,便又问了一遍。
“挺好的。”
虽然前段时间总是被迫营业,王爷不睡他也不能睡,但是大体上,江倦还是很快乐的,说完他想起什么,对白雪朝说:“外祖父,这是王——太子,我捡来的夫君。”
平日让他喊一声夫君,只能是有事相求,主动唤上一声,当真是不容易,薛放离瞥他一眼,对白雪朝颔首道:“外祖父。”
白雪朝:“?”
同样是外祖父,怎么他孙儿喊得这么好听,这人喊得就这么讨厌呢?
白雪朝矜持地应下声来,并不想理会这位太子,他朝江倦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江倦便好奇地凑来他身边,白雪朝让小厮打开包袱。
梅花酥、木雕人、枯萎的花枝……
包袱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好似走了一路,白雪朝便买了一路的小食,也折了一路的花枝。
江倦低头辨认,他正要问白雪朝其中一枝是什么花,结果一抬头,就发现白雪朝颇是紧张地看着他,江倦便问道:“外祖父,怎么了?”
这位在外被誉为“雪圣”,受尽天下景仰的白先生,此刻也只是目光闪动,惴惴不安地问:“有没有你喜欢的?”
江倦一怔。
见他没说话,白雪朝闪动的目光黯淡几分,他也低头望去,随即发现了什么,略带歉意地笑道:“外祖父老啦,忘了梅花酥不能放太久,久了就不酥脆了。还有这些花……外祖父脚程太慢,没赶上花期,是没什么好喜欢的。”
“不是呀。”
江倦眨眨眼睛,他不太清楚白雪朝与原身究竟是怎么相处的,但是江倦感受得到白雪朝对他的疼爱,他当然不会让老人失望。
“我都喜欢的。”
江倦拿起梅花酥,尝了一小口,“还好啊,好吃的。”
他又低头去拨弄花枝,花叶都枯萎了,但依稀可见盛放时的美景,江倦说:“回去我让兰亭再晒干一点,就可以拿来做书签了。”
说完,江倦继续吃起梅花酥,他吃了一个又一个,还又要白雪朝也尝一块,“外祖父,你尝尝呀,真的好吃的。”
江倦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白雪朝就算不想吃,也拿起了一块。
其实不好吃了,几乎要软成了面糕,但江倦说喜欢,语气又很认真,梅花酥在口中化开,白雪朝心里却甜得很。
“外祖父,梅花酥你是在哪里买的?”
“易县。”
“外祖父,梅花酥放了这么久,都还这样好吃,下回你带我去吃刚做好的,可以吗?”
少年语气软乎乎的,他眼巴巴地看着白雪朝,好似一只嘴馋的小动物,无声地用眼神向他撒娇,白雪朝的心都要化了,他把江倦一拉,“走。”
江倦茫然,“啊?”
白雪朝郑重道:“外祖父现在就带你去吃梅花酥。”
别说是区区一个梅花酥了,他这乖孙就是要月亮,他也立马登天去给他摘下来!
江倦:“???”
行动力不必这么惊人吧?
江倦极力劝阻:“外祖父,你才来京城,先歇一歇啊。”
白雪朝浑不在意,“没关系,梅花酥要紧,乖孙,咱们走。”
江倦:“……”
出一趟远门,江倦起码得先躺上十来天,再给自己做一做心理建设,他并不想要说走就走的旅行,江倦连忙向薛放离求救,“王爷!王爷!”
薛放离眼皮一掀,总算伸出手,拉住了江倦,白雪朝回头,不满地问薛放离:“我带我乖孙去吃梅花酥,怎么了?”
薛放离淡淡地说:“他昨日心疾才发作过一场,出不了远门。”
“什么?”
白雪朝一听,急忙问江倦:“乖孙,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