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不敢答话,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薛放离看一眼江倦,站起身来,语气冰寒地撂下了一句话。
“把太医院的人全给孤叫过来。”
至此,这一场变故,致使登基大典被迫中止。
薛从筠愣愣地问道:“倦哥这是怎么了?心疾发作了?”
蒋轻凉道:“心疾发作又怎么会诊不出来?”
顾浦望没说话,只是看着薛放离把江倦抱上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过去看看。”
他与蒋轻凉还没走几步,薛从筠总算长了一回心眼,“你们别去,我过去。我五哥现在脸色好差,他烦我,最多只是罚一下,你们就说不定了。”
顾浦望与蒋轻凉过去,确实不太合适,顾浦望思索片刻,对薛从筠说:“你若过去,安静一些。”
薛从筠:“……知道了。”
新后在登基典礼上昏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太医院的人匆忙赶到,连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给江倦诊脉。
孙太医在太医院,是资历最老、也是经验最丰富的太医,连他都说没有异常,更别说其他的太医。
与方才孙太医诊脉的情形相似,这一次给江倦诊脉的太医,同样是紧紧皱着眉,他抬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汗,可无论怎么看,这脉象都——“他是怎么回事。”
薛放离问得平静,可他揽住江倦的手上,青筋暴出,而他的眼中,更是血丝密布,在这一份平静下,危险涌动不息。
太医一个激灵,话都到了嘴边,却是不敢如实交代,他哆哆嗦嗦地说:“陛、陛下,待臣与同僚商讨一番……再说?”
薛放离“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太医踏出轿,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已然汗湿一片,但是太医根本顾不上这些,只心急火燎地向他那些同在太医院任职的同僚求助。
“还要多久。”
“咚”的一声,手指敲在矮桌上,薛放离的神色不耐到了极点,但实际上,前后并未过去很长时间,这一名太医,甚至连话都没和同僚说上几句。
可说来说去,脉象没有异常就是没有异常,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太医到底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地对薛放离说:“回禀陛下——”“也许是臣医术不精,皇后的脉象,并无异常。昏睡也许是近日来过于疲惫所至,不若……您再等等看?”
太医语气不确定,薛放离听罢,重复了一遍,“再等等看?”
他笑了一声,心中的怒火再无法克制,薛放离也不再遮掩情绪,他满面阴鸷道:“太医院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滚,都给孤滚!”
他说滚,太医院的人自然不敢逗留,纷纷磕了一个头,当真是“滚”着走的,被吓得够呛。
薛放离漠然地看着,久违的头痛再次袭来,他的那些暴戾,也开始翻涌,并无以平复。
往日只要江倦在,这一切都会平息,可是这一次,这一切却都是因他而起。
“陛下……”
汪总管小心翼翼地说:“不若老奴这就让人把京中的郎中全部传入宫里?太医院不行,万一这些郎中看得出一些门道呢?”
薛放离阖了阖眼,“传。”
汪总管行了礼,慌忙要去办,只是还没走几步,薛放离又开了口,把他叫住了。
“阿难。”
薛放离的语气很冷,“立刻吩咐下去,找一个和尚,名字叫阿难。”
册封太子那一日,江倦独自进入佛塔,却被人推下楼梯,苏醒以后,他不知道薛放离在,与兰亭说起一个叫阿难的和尚。
这个阿难,说江倦命中有三个劫难,并提到了神魂不稳。
听过之后,薛放离就派人去找过阿难一次,但一无所获,这一次江倦无缘无故昏倒,却是必定要找到他。
“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给孤把这个和尚找出来。”
薛放离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也充斥着杀意。
装神弄鬼也好,确有其事也好,江倦如此,总归与他脱不开关系。
汪总管不知缘由,但也没有多问,薛放离既然吩咐了,他便领命,“是,陛下。”
知道江倦的重要程度,汪总管不敢耽搁,几乎是一路小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薛放离收回目光,落在江倦脸上,他缓缓低下头,埋在江倦的颈间,在淡香萦绕间,薛放离心中的烦闷却是更甚。
许久,薛放离又道:“出宫,去照安寺。”
他不信鬼神之说,但比起任由江倦昏睡,他宁愿去一趟寺庙。
也许是不凑巧,待抵达照安寺,往日门庭若市的寺庙,今日却大门紧闭,香客更是寥寥无几,唯有一个扫地僧在清扫门前的落叶。
侍卫回报道:“陛下,今日是了悟大师的祭日,照安寺住持与寺中僧人一同上山拜祭,照安寺不对外开放。”
薛放离压下烦躁,“妙灵寺。”
没过多久,到了地方,前几月才来过的寺庙,今日却是一片狼藉,庙中建筑拆得七零八落。
侍卫询问过附近的村民以后,胆战心惊地说:“陛下,妙灵寺近日在修缮,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