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外出的众人也纷纷归返,随着安伯尘前往不周峰参加誓师大会。
打从斩获伐天旗得胜凯旋后,安伯尘虽不能说成为不周峰的常客,却也经常上山,一个月总能去上两回,不周峰对他而言已不再那么神秘高不可攀。率领众人乘上云梯,扶摇而上,少时安伯尘便来到峰顶。
大殿外的演武场上,人群密集,各旗各宗的将士都已到达,相比较而言,匡旗算是人数最少的一旗,虽有袁三郎三仙,可谁都知道这三仙只是做个样子,因此论及真正实力,匡旗仍是垫底的那一个。
“传匡旗主将安伯尘。”
从大殿内传来一声喧喝,围拢在殿外的众将士纷纷朝安伯尘望来,神色中有玩味有嘲讽。
安伯尘和匡旗的名声只存在于仙家子中,且还是那些没有资格的仙家子,区区一个一重天真人竟也能成为一旗之主,五镇海渎其余势力嘴上不提,心中却甚觉荒谬。
举目望去并没相熟者,安伯尘带着无华和张布施走进大殿,余者留在殿外候命。
刚一进入大殿,安伯尘只觉眼前一黯。
他抬头看去,大殿内部笼罩在紫黑色的光华中,波光泠泠,间或有蚌珠闪烁,像是突然之间来到了大海深处。
“樊兄,你这颗万年鱼珠果然有趣,正好我九渊洲的马厩中少灯火,用来点灯再好不过。”
安伯尘目光所及,只见在殿首坐着三名气息深厚如渊的男子,其中穿着一身黑袍的男子正把玩着手中的鱼珠,嘴角浮起促狭之色。
那人话音放落,做于大殿两侧各旗主帅、各宗宗主无不面露异色,有的一脸忿忿,有的故作不知。
黑袍男子将东岳王送他的奇宝当作马厩中的灯火来用,何等的不敬,然而东岳王却始终一脸笑意,并没因为男子的轻慢而生出不快。
就在这时,黑袍男子的目光穿梭过长长的筵席,落向安伯尘,轻“咦”一声。
“樊兄,这三个一重天真人为何来此?”
东岳王笑着道:“鹿兄莫怪,他也是旗主之一,自然有资格参加今日的盛会。”
闻言,黑袍男子连同另外两名九渊洲来客无不面露古怪,随后同时笑出声来。
“原来东岳已经落到真人都能当旗帅的地步,也难怪樊兄要请我们来。”
东岳王笑了笑,并没出言反驳,只是示意安伯尘入座。
安伯尘坐于席末,无华和张布施立于他身后,放眼望去殿侧两边的坐席将近五十张,并未全部坐满,然而每一席上坐着的至少有仙人境修为,侍立其后的也都是三重天,安伯尘这一席的确有些寒酸。
东岳王和九渊洲的来客叙着闲话,陪坐大殿两侧旗帅宗主们也有熟识者,相互间稍有攀谈。不时有旗帅、宗主带着随从走入大殿,这其中安伯尘还看到出云旗的李承,跟在他身后的是李乾和李九,显然李九的地位在出云旗中已不可同日而语。
渐渐的,殿侧坐席皆满,一段歌舞后,东岳王站起身,他举起手中玉盏。
“今次本王设宴请诸位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十日后的大战。十日后,我五镇海渎将向洞天福地宣战,这一次不是洞天福地灭亡,便是我东岳王沦陷。万年之战,只在今朝。”
说完,东岳王仰头将酒水饮尽。
众人起身,同饮盏中酒。
酒水下肚,安伯尘扫过殿内众人,只见他们或是慷慨激扬,或是面露异色。
慷慨激扬的是寻常旗帅,面露难色的则是席坐靠近殿首者。寻常旗帅只知他们的敌人是洞天福地,而靠近殿首者地位显然更高一筹,自然知道洞天福地背后的九渊洲。
东岳王解集全部力量对付洞天福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纵然获胜也是惨胜,他又如何去应付九渊洲来袭?
他能请到九渊洲的仙神来助,或许因为九渊洲内部有争斗,即便有也是少部分。
安伯尘心中不解,以他对东岳王的了解,东岳王绝对是心机深沉之辈。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
说话间,东岳王的目光有意无意飘过安伯尘。
第404章 祭旗
不知何时,抑扬顿挫的琴声响起,回荡在深紫色的大殿中,隐约渲染出一丝肃杀的气息。
安伯尘抬头望去,就见东岳王笑着拍了拍手掌。
谩骂声从殿外传来,六名白发斑驳的老者被侍卫推搡着进了大殿,无不一脸深仇大恨之色,望向东岳王时口中咒骂连连。需知神师境后大多能驻颜,而在中年之前还无法进入神师境的男子,此生几乎无望再有所进展。因此,安伯尘在五镇海渎上所见到过的真人仙人大多是中年、青年的容貌,甚少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仙人而露老态者,要么是本命真元消耗过多,要么是身魂遭受重创,眼前六名老者虽都灰头土脸,可气息之高却不弱那三个九渊洲来客。
“伯尘,那是南北六家家主。”
无华在安伯尘身后小声说道。
安伯尘默然点头,只看六名老者对东岳王恨之入骨的模样,以及席间众人的神色安伯尘便猜出一二。
剿灭伐天旗凯旋归来后,安伯尘大多数时间呆在后方,也不知道那场叛变处理得如何,偶尔从李九那里得到消息,也都是语焉不详。似乎是东岳王用南北仙家子当人质,逼迫南北六仙家缴械投降,然后立血誓下咒,终生不再反叛,且把六家各旗上交给东岳王,而六家子弟依旧奋战前线,却都是最艰苦最险恶的战场。
“樊文生,你这是何意?”
当中一名老者怒视东岳王,沉声问道。
两岳六家的家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因反叛被五镇海渎所不齿,却都已发誓下咒戴罪立功。再者,两岳六家势力庞大,牵连众多,东岳王也不敢斩尽杀绝,一来生怕人心动荡,二来折损实力。因而这些日子来,六家家主只是被限制了行动自己,其余几乎和从前无二样,却在今日被东岳王派真人偷袭击毁丹田,押来至此。
东岳王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没搭理,随后举杯转向堂下众人:“本王向来以德服人,凡事大小网开一面,就拿南北两岳反叛来说,本王看在南北六家祖祖辈辈所立下的功勋上,恕其不赦之罪,想要万众齐心共抗大敌。却不料,这几个罪人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在暗中做起手脚,在我五镇海渎内散布谣言。”
东岳王的声音一分冷过一分,不仅六家家主面色慌乱,就连殿内众人也都心底发寒。
“樊文生,你无中生有……”
一名家主忍不住开口道,还未说完就被东岳王一个眼神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