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晚无奈地叹了句见色忘友,终是笑着叫德平公主赶紧去赴约了。
那厢,丫环入画道,小姐,您一早就说想去梦隐湖泛舟游玩,如今德平公主去赴徐大人约了,小姐一个人该多无聊!可要叫二小姐一起去梦隐湖中泛舟?
今日重阳宴,贵女、公子分席而坐,因薛亭晚身负永嘉县主封号,和德平公主、怀敏郡主坐于贵女席的上首,和薛楼月并不坐在一处。
薛亭晚闻言,当即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薛楼月,一双清亮杏眸中涌起复杂情绪。
那日琼林宴上,薛亭晚听了德平公主细细道来薛楼月意欲加害她的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从小到大,薛亭晚和薛楼月感情都很好,姐妹二人几乎从没有生过矛盾红过脸,如今,薛楼月竟然意欲加害于她?!
薛亭晚心中惊疑不定,满是难以置信,当晚甚至夜不能寐,整整深思了两个晚上,才决定把此事告诉母亲宛氏。
自从上次薛楼月因太子一事心生嫉恨,被禁足浮翠坞之后,宛氏察觉到薛楼月的性情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再细细一查,便知道了薛楼月那日在紫筠堂外意外偷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因此,宛氏早早就派了费妈妈暗中探看浮翠坞的动静,以防薛楼月生出心魔,误入歧途,对薛亭晚做出什么阴险之事。
不料,宛氏百密一疏,防得了薛楼月在惠景侯府中作妖,却防不住她在惠景侯府外头加害薛亭晚。
宛氏听了这两次薛楼月加害薛亭晚的事情,当即勃然大怒,火冒三丈扪心自问,她把薛楼月当做亲生女儿教养长大,可谓对得起天地良心!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然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薛楼月不知恩图报、不念养育之恩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起了歪心思,接二连三地蓄意陷害薛亭晚!
宛氏是个护犊子的母亲,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薛楼月暗地作妖,置亲生女儿薛亭晚于危险之地。
故而,那日紫筠堂中,宛氏沉吟片刻,终是屏退左右,和薛亭晚道出了阿月并非惠景侯府亲生女儿的事情,并再三嘱咐薛亭晚,叫她对薛楼月打起十二分的提防之心。
至于薛楼月的亲生父母是何方神圣,宛氏并没有过多提及。
薛亭晚听了这个消息,足足消化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日子薛楼月对她的嫉恨和疏远,并非无中生有,而是事出有因。
薛亭晚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人的性子,见薛楼月不顾及一起长大的情分,再三蓄意构陷自己这个姐姐,自然也不再怀揣姐妹情谊,不再把薛楼月当亲生妹妹看。
思及此,薛亭晚冷笑了一声,叫二小姐同去做什么?你没见她上次拿茶盏砸我,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歹毒模样么?今后,你们也要离二小姐远一些。
薛亭晚这番话中颇有深意,入画当即垂下眸子,应了一声是,其余也不敢多言。
重阳宴上,除了满桌的佳肴珍馐外,还少不了其他应景的节气吃食诸如重阳糕、菊花酒、重阳蟹、应季果子之流,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那厢,入画用蟹八件拆了只阳澄湖的大闸蟹,薛亭晚配着盏暖身暖心的黄酒,只用了一半黄澄澄的蟹膏,便摇摇头,示意不再用了。入画见状,忙给自家小姐拈了块桂花糖蒸粉栗糕,又拣了几个新鲜果子吃。
眼下德平公主不在身侧,薛亭晚无人玩闹,只能和怀敏郡主闲聊几句。百无聊赖之际,薛亭晚只好拉着丫鬟入画出了席,准备去乐游苑中登高望远,游玩赏景一番。
出了致爽殿,薛亭晚迈着莲步,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观苑中之景。主仆二人行了一会子,便来到了百花洲。
百花洲上有假山、凉亭、殿堂,布局回环往复,构造巧妙卓绝,颇有江南意趣。
薛亭晚刚踏上百花洲,便被早早等候在此的侍卫十九拦下了。
只见他冲薛亭晚一拱手,开口道,秉县主,我家主子有请。
薛亭晚认得他是裴勍贴身的侍卫,听了他口中之言,当即便红了桃腮。
上回,在琼林苑的揽胜亭中,裴勍真心诚意地、一一回答了薛亭晚的提问,薛亭晚听了他的对答,心中满意至极,奈何女儿家家脸皮儿薄,偏要说等一个月后,才能给出此事的答复。
裴勍倒是好耐心,也不讨价还价,当场便满口应了下来,竟然真的等了薛亭晚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薛亭晚在女学读书,裴勍在朝中公干,两人平日里几乎没有能见面的机会。
不料裴勍却是个细心认真的,每隔两三日,便差贴身侍卫十九送来些东西,偷偷送到入画、侍书两个心腹大丫鬟手中。
细观裴勍送来的物什或是薛亭晚爱吃的宜春居的点心、或是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儿、或是样式新颖的钗环首饰,可谓是无不周到,无不妥帖。
方才在致爽殿中,薛亭晚不经意间一扫,见裴勍的坐席空空如也,还以为他是有要事在身,提前离席了,没想到,他竟是一早便专门在外头等着她呢!
思及此,薛亭晚莹白的小脸儿上绽开一朵笑来,杏眸眼光流转,轻抿了粉唇,本县主这便过去,还要劳烦十九侍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