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叔不痛快就不会让别人痛快,这是他这两年明白的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许宁长时间生活在贺山亭的余威下,倒不觉得是自己小叔有问题,怪只怪白问秋姿态傲慢惯了没有眼力见。
可他不能明说只能安慰白问秋说运气差,白问秋一心着急着被拘留的父亲,根本没心思研究宋醉的身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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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贺山亭没出席董事会议,但接二连三的事端令陈明不得不出来引咎辞职,贺山亭不沾一滴一血。
通常来说董事辞职或多或少都会有人挽救两句,陈明走时没有一个人挽留,只有贺山亭凉凉问了句:“怎么就走了?”
陈明气得东西都没带就走了,边上的方助理不禁抽了抽眼,陈明为什么会走他这个老板还不清楚吗?
泰国开发案告了尾声,方助理在办公室也清闲了不少,午休时他看到沪市扫黄的新闻在心里记下。
中秋节方助理想起贺山亭那个包男模的亲戚家的孩子,在去公馆的路上问:“您上次说的那孩子还在包男模吗?”
贺山亭瞥了眼无声无息的手机。
“差不多没心思了。”
“这就好。”方助理在前面出主意,“男模都是很现实的,只要没钱人家也不会搭理他,不用担心掰不过来。”
车在贺家的大门停下。
静谧的客厅里又多了不少客人送来的月饼,在角落里一盒一盒堆成了小山,方助理欣慰说:“您今年终于要过中秋节了。”
按理说混血应该对一国的文化有归属感,但贺山亭不在此列,从不过华国的传统节日,对德国的习俗也嗤之以鼻。
“有什么好过的。”贺山亭的语气格外平淡,“你们难道不是为了放假?”
方助理被资本家的话堵得说不出来,他想了半天才开口:“中秋节是华国团圆的日子,一个人要是一年到头在外面孤孤单单的多可怜,还有人中秋节都回不了家呢。”
他以为贺山亭会反驳说一个人有什么可怜的,可男人静静没有说话,只是敛下那双雾色弥漫的眼,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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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北区通往西区的隧道里绘满了关于中秋节的手绘,宿管阿姨也在门口按个卖月饼。
下了课宋醉同吴缜走回宿舍,路过门口他问向阿姨:“月饼多少钱一个?”
“八块钱三个。”
少年想了想放弃了,近三块钱一个的月饼对他来说太贵,不如买食堂三毛钱的馒头蘸上白糖。
忽然间宋醉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大概率是阿亭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阿亭实在是太能花钱了,他是真的很可惜五十九块的炒酸奶,吃了一周的白水煮青菜那股子可惜劲才缓过来。
少年最终还是划开屏幕,不过打来的并不是阿亭,而是另一个人。
“你以为换了手机我就找不到你了吗?”电话里的人语气愤怒,“我告诉你宋醉你这辈子别想躲开我,快点打五万块到我账上。”
“我没钱了。”
宋醉平静叙述。
“你不是和那个姓许的在一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搞来五万块,这是你欠我们家的。”
他摁断了电话。
吴缜听不见电话里的内容,只是感觉少年身上的气质忽然冷了下来,像是变了个人,完全不像平时的安静内向。
之前宋醉说打了许宁他以为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这个模样的少年真像是冷不丁会动手的人。
准确地说少年平时的内向也同别人不太一样,没把书本以外的东西放在心上,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种不显山露水的漠然。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吴缜想象不出对方是什么人,他绞尽脑汁想了个答案:“不会是前任的电话吧?”
虽然他没交过女朋友,但身边的朋友大多对前任深恶痛绝,有人直言前任这种东西就该安静死在角落里。
“早拉黑了。”
宋醉收敛了身上流淌的情绪。
吴缜感觉那个爱看书的小可爱又回来了,他的语气不像之前的小心翼翼:“你竟然还有前任,你们怎么分的手?”
他以为宋醉不会对书本以外的东西感兴趣,这件事比普物老师戴假发还震惊,不对物理老师戴假发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喜欢的是别人。”
宋醉没有波澜开口。
“你不恨他吗?”
听到吴缜的话少年垂下漆黑的眼,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或许因为那通电话,不知为什么他很想找人倾诉。
“我有什么恨的资格呢?我也没什么真心。”宋醉的语气客观得如同生人在审视自己,“我住的房子是他的,用的钱是他的,仅仅因为他不爱我就能大发脾气?”
吴缜张大了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讷讷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在都过去了,赶明我带你去认识新的人。”
两人走进宿舍,吴缜开始收拾中秋节回家的东西,他家就在沪市,加上这次的假期只有三天,带回去的东西不多。
“你不回去吗?”
他问向在桌边看书的宋醉。
“不了。”
吴缜对此也不意外,西南离沪市毕竟还是远,只不过他走了以后宿舍就只有少年一个人了,他于心不忍说:“回来我给你带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