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的,敲击着他的心。
他记得他父亲下葬的那天,雨很大,墓穴里全是水,他看着那黑漆漆的墓碑与永远定格的照片,不知道是泪水多一点,还是打在脸上的雨水多一点。
当黑漆漆的墓碑立起来的时候,他妈妈跪在墓碑前哭得泣不成声,看到唯一的儿子,那个美丽的女人说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他,在第二年开年的时候,女人就有了身孕。
她是奉子成婚的,说什么给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家,说到底还是自私的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她冲着还是九岁的许菖蒲招了招手,笑得满脸幸福说着:“妈妈有了弟弟,以后跟严叔叔在一起,我们就有了家。”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明白女人会离开他。
女人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她跟那个男人结了婚,搬去了男人的家里。
再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孩子,女人更多的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忽略了大儿子在这样的家庭中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到了最后,连女人自己也觉得大儿子孤僻的性格不好相处,她把他丢在了寄宿学校与各种兴趣班,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再后来,她把他送回了空荡荡的原本的家里。
许菖蒲无法接受这个弟弟,就好像他无法接受他妈改嫁一样,他把所有的不满情绪全部放在了那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
如果他妈妈没有那个孩子,那么他妈妈就不会跟严叔叔奉子成婚,明明跪在墓碑前说好不会离开他,转而就因为有了孩子跟另外一个人组建了新的家庭,而他本来是她唯一的儿子,可是结果他却成了一个外人。
自从弟弟出生后,他就是一个多余的。
女人有了新的儿子,不需要他了。
他讨厌他那个弟弟。
他知道他弟弟没有错,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他觉得弟弟夺走了母亲,但每次在讨厌完弟弟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内疚。
以前他偶尔放假在家的时候,弟弟捧着橡皮泥到他的房间里要跟他一起玩,他总是很生气的把弟弟赶出房间,当把弟弟赶出房间之后,他又深深的自责、不舍,这个时候,他总会给弟弟一些零花钱去弥补。有的时候,他弟弟总喜欢问他要一些东西,他凶巴巴的把弟弟吓走,吓走之后,他又装作不经意把那个弟弟喜欢的东西丢在弟弟看得到的垃圾桶里,他弟弟会开开心心去垃圾桶捡走。
如此循环往复,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每次看到弟弟,总是忍不住要对他冷漠,对他发脾气,但是发完脾气,他又会内疚自责,他又总是想办法去弥补。
晏溯意识到许菖蒲没有跟上来,扭回头去看他。
现在已经落日时分,斜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为他天然的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他整个人仿佛揉进了最细碎的余光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晏溯想上去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