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确实埋了一颗病态的种子。”贺春景望向陈藩,表情无助,就差把“快骂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陈藩自然不会遂他的愿。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想着去吃药?”陈藩把人抱紧怀里,一点点揉开贺春景僵硬的脊背,“之前我们内容侧有提交过相关的选题,针对居家期间,青少年心理障碍发病率激增的研究。”
贺春景一张脸闷在陈藩肩头,好一阵子没说话。
陈藩也不催,拍小孩那样按照心跳的节拍轻轻拍他。
良久,贺春景才重新整理好语言。
“确实,有一天,我接到杨雨婷家长打来的电话,说她诊断出了心理问题。”
“抑郁症?”
“应该是。”他怅然道,“他们觉得丢人,不愿意和我多说。”
家长们对于线上授课总是忧心忡忡,觉得家庭这种宽松的环境压根不适合学习,故而会格外加强对孩子的监督。
杨雨婷的母亲为她严格规划了作息时间表,表中当然不可能包含与同学插科打诨,更不可能包含追星放松消遣。
于是她只能占用睡觉的时间偷偷刷手机,跟王冰闲聊几句;却在某天夜里被父母突击抓个正着,遭受痛批一顿,偷偷攒下的追星小金库也被家人翻出来一锅端了。
那是她攒了两年半才攒下的珍贵回忆,杂志、卡片、海报、玩偶,全部以一种不可逆转、不可复原的方式消失在剪刀之下。
随之而来的是“思春”、“花痴”、“自甘下贱”一类的羞辱,和更严格的管控。
直到无法承受这份压力的杨雨婷,在网上浏览到了一则有关od的消息。
发布者语焉不详,遮遮掩掩又故作神秘,下面跟跟帖者也都说着叫人看不懂的暗号。
可有一样东西,杨雨婷看懂了。盐酸舍曲林。
她盯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药品名称思索很久,终于回想起曾经在教师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名字奇怪的药品,以及欲盖弥彰的贺老师。
被压缩的空气,被遮住的阳光,和一点点来源不明的污浊流水,种子的表皮终于破开。
只可惜曲舍林是处方药,杨雨婷搜索了几家网站都买不到。
不过这不是什么难题,在这一次误入未知领域后,她很快被大数据推送到了新的暗流之下。
右美沙芬是圈子里最常见的,这些不受管控的止咳药唾手可得。涉足越深,其中的弯弯绕绕便越多,杨雨婷发现盐酸曲舍林、普瑞巴林一类的处方药也并不是没有购入渠道。
药店能买到的就在药店买,药店买不到的,她就将一封又一封寥寥数字的求救信,以私聊的形式发送给网上的各路“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