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殊文连忙摆手:“罗大哥太客气了,我还是回去吧,已经到了休息的时辰。”
罗文眼睛转了转,林殊文一急,声音微微哽着。
“我想回去。”
见此,罗文道:“行,我立刻送小先生。”
翌日,林殊文不用再去杏花村授学,他在村里租了马车,赶往当地县城的府衙登记户籍,拿到官府发放的文书后,又回八宝村,把文书交给村长过目,按人头领到了自己的田地。
周围几个村的农民官田领的不多,每户够吃就行,因为上交的田税太多了。
比起种官田,他们更愿意做佃户跟大地主租地种树,交的税比较少,且种出来的东西地主会按品级收,每家每户都不会白干活。
林殊文目前没有余存的钱跟地主租地种东西,他领了田,地都荒着,要花费功夫把田先翻一翻才能种植农物。
林殊文当天清了草,腰杆都直不起来,胳膊扶着旁边的树干两眼昏暗,不停喘气。
从县城驶进八宝村的马车慢下速度,罗文远远瞧着,道:“主子,你看那片荒田里的人是不是小先生?”
话刚落,窗帘掀开一角,严融之目光越去,看见少年两条白生生的小腿露在春冷的空气里,人扶着颗树摇摇欲坠的。
农民早起干活,不会在这个时辰出来。林殊文环望四周没人,才自在了些。
罗文问:“主子,要下去瞧瞧么?”
严融之:“此刻不必。”
又吩咐:“把旁边那块田拿了,”
罗文:“啊?哦。”
一愣:“拿给谁?”
严融之:“我。”
罗文:“。”
作者有话要说:
想养一只怕生的猫只能一步步来哦。
天色暗得早,林殊文怕跟太多村民碰到,赶在傍晚前就回家了。
乡野沿途的屋舍烟雾袅绕,家家户户升火做饭,女人和孩子们都在家等着忙完农活的男人们回来后一起吃。
林家旧屋,窗户方向漏出些微光亮。
林殊文把晒了一天的柴抱进小厅垒好,烧水,横起的木棍上放了碗,蒸个鸭蛋,再把包子热一热。
做完这些他已经有些脱力,坐在木板凳上呆呆地望着火光出神。
在荒田忙活不过两个时辰就叫他的身子吃不消了,手脚疲累,从胳膊到腰都酸得抬不起来,两条腿出现胀痛感。
所幸家里的活不用每日都做,干柴和水准备四五天的量,回来后烧锅热水,再把包子蒸软就行。
他用木勺挖了点蒸好的鸭蛋,吃几口,再尝热好后松软膨胀的包子。
勉强吃完半碗蒸蛋,林殊文先把包子陷吃了,慢慢啃皮,最后把剩下的扣碗里用竹篾盖着收好,打了热水擦身,洗了手脚就摇摇晃晃地倒在床上。
体力透支的林殊文眼皮格外沉重,呼吸有些发紧,脸颊缩在棉麻被褥中,像只蜷起来的小猫睡了。
因惦记着给严爷念书的事,林殊文一觉并不安稳,睡前天色还亮,醒后夜色降临不久,到处灰蒙蒙的。
正好这时候罗文驾着马车来到门外,甫一出声,林殊文晃了晃脑袋,走路又颠又飘地去给对方开门。
罗文看着黑漆漆的院子,连盏灯都没点,遂问:“小先生那么早就歇下了?”
林殊文捂嘴打了个呵欠:“白日在田里做农活,回来就睡了会儿。”
他打起精神:“罗大哥,你等我收拾收拾。”
罗文:“好。”
说完贴心地把手上的提灯递给林殊文:“小先生当心着点,别摔着了。”
林殊文抿唇,嘴角浅浅扬起:“多谢罗大哥。”
不好意思让罗文久等,林殊文很快收拾好,还把提灯交还给对方。
半刻钟后,林殊文到了严家大宅,和昨晚一样,照常给主人家随便念些诗文。
严融之刚出浴,身上散发出微潮微热的气息。
林殊文和对方坐得近了点,为了避嫌,悄悄把脸垂下,眼观书籍,没有胡乱地看些别的。
矮几上除了茶水,还有些精致可口的小食,味道比较清甜。严融之不吃这些,罗文白日提了一嘴,这才叫后厨安排年轻人喜欢吃的口味。
少年侧容低垂,眼睫分毫显露,安安静静念书,很是清瘦。
严融之道:“若渴了饿了,桌上有些茶水点心,小先生不用拘谨。”
林殊文睫毛颤了颤,嘴巴里回知道,实际上偶尔喝杯茶解渴,吃的倒没碰。
晚上罗文送他回去,照常请他吃宵夜,连吃食都提前打包好。
林殊文忙摆手,急得开口说话的速度都快了些。
“我不能收。”
少年一急模样就可怜,好似受到欺负,罗文道:“好吧,那就不吃。”
当天夜里罗文送林殊文回家又返回严宅后,总觉得别扭,翌日找到他家主子,道:“小先生胆子小,昨夜我让
', ' ')('后厨打包好宵夜,给他装几份带回,话还没说一句呢,他看上去就要哭了。”
这些年在外闯荡,罗文跟着主子风里来雨里走,哪接触过这样别说碰,光说一嘴就好像要碎掉的人啊。
严融之:“知道了。”
罗文揣测不出主子意思,既然主子没发话,年轻人喜好的点心吃食,定还要每日备着的。
天蒙蒙亮,窗后几扇芭蕉叶还沾着露水和春雾,农民都往山上、田里赶,忙着干活了。
林殊文隐隐听到鸡鸣,迷瞪瞪地睁开双眼。
眸底蒙了层雾似的,他蜷在被褥间挣扎,撑着酸乏的胳膊爬起,腿沉得厉害,身子一晃,又倒回木板床上,眼皮慢慢落下。
林殊文因贪睡耽误了农忙的时辰,他喝了些熬得过软的粥后立刻匆忙往自己的田赶,继续清除荒田。
乡村人口比较稀疏,没有城内那种车如流水的繁华。每家每户按人头分官田,田与田之间并非紧密挨着,间隔甚远。
林殊文分到的这亩地若都重满农物,粮食完全足够他吃一年剩余。
八宝村这带的地都不错,土质好,田都不是薄田,把荒田的杂草清理得差不多,就能下种子种植。
林殊文抱起一捆杂草放到田边拢好,眸光忽然从草垛抬起,落在前方步行而来的两道身影上。
罗文惊道:“小先生,这儿都能碰上你啊?真巧!”
林殊文双脚还踩在泥地里,卷起的衣摆露出两条纤细白生生的小腿。
他放下衣摆,一样吃惊:“严爷,罗大哥,你们怎么……”
罗文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迎风展开,示意林殊文看。
是一张田契。
罗文道:“我家主子分到这块地,过来看看。”
林殊文暗想:严爷名下拥有那么多地,又是生意人,还要分田么?
似乎看出他内心所想,罗文笑道:“我从小跟着主子从许多活儿做过来的,其中就有农活。”
林殊文更诧异了。
罗文没有多说,见好就收。
相邻的地多了道巡田的身影,林殊文观察严爷状态自然,仿佛与每一抔土每一株草木融合一体。
他自城里下乡,诸多农活都做不适应,给荒田清草也是动一下歇一下的,完全比不上严爷的自然利落。
严融之回头,瞥见探头往此处张望的少年缩回脖子,淡淡牵了牵嘴角,像未发现似的,没有点破。
申时刚过,林殊文就把杂草清得差不多,打算跟莫布家买些种子和菜苗。
他坐在地上,用田垄的水清洗手脚。
离开时还特意走到旁边那块田,望着那道高大的身躯:“严爷,我先回去了。”
严融之看着他:“路上当心。”
林殊文浅浅笑了下,点头。
林殊文到莫布家找莫婶买了些种子,他烧水沐浴,把早上剩的粥热了热,就着莫婶刚才给的南瓜饼,吃完就睡了。
夜里忽然惊醒,跑到门外转了圈,发现罗文竟然没有来。
林殊文不知道严融之看他在田里忙了半天,晚上就不让罗文接他上门念书了,想他歇着。
林殊文没往那方面想,毕竟收钱办事,严爷给他发了束脩的,哪能偷懒?
于是背上布包,望天色阴沉,拿把油纸伞挑起灯笼就往严宅的方向走了。
二刻钟后,看守宅门的管家把林殊文迎进院子,罗文接到消息,惊讶:“小先生,你怎么还过来?”
林殊文道:“我想你可能有事,就自己走来。”
说完脸红,明明自己收钱办事,还要主人家每日派车登门接送,这算什么?
罗文领着林殊文走到最深处的寝屋,严融之看到林殊文来了也有点意外。
林殊文的声音对他很有效果,他这两晚陆续多睡了几个时辰。
林殊文路上走二刻钟就疲倦了,他强撑着打起精神,端正坐好:“严爷,可以开始了。”
和往时一样,等严爷阖眼后林殊文就悄悄走出屋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