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久了,让沈约都有些不耐烦,门才咿呀地响了一声,一个小童怯怯道:“沈少爷,大人有事出门去了,临行前嘱咐一众人,若是沈少爷来了便一律不做回应,连门也不开。小人是不想沈少爷在这秋露重的风里站着许久才偷偷知会少爷的,少爷快些回去吧。”
沈约闻言心中有些不由地冷了几分,道:“你们大人去哪了?”
那小童犹豫许久,刚刚打算说话,却被身后来到女子声音打断了,那女子声音娇媚婉转,几下将门关上:“沈少爷回去吧,大人有事出去了。”
又传出那女子训斥那小童的声音:“你个吃里扒外的小鬼头!大人说了不可给沈少爷开门,你违抗大人意思,还想把大人行踪知会给其他人么?你是大人养的还是别的什么人养大的!”
沈约心头一沉,道:“姑娘,你别说这孩子了,这孩子也是一片善意,况且他不也没告诉我你们大人的行踪么?”
那女子听到沈约的声音,发现他还没有走,声音又惊又有些故意为之的傲气:“沈大人,季大人的脾气全府上下是知道的,说了规矩便必定要规矩,不然就别在这府上待着。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约心中记下这个声音,看了一眼季寒府的牌匾。
不告诉自己在哪,真以为他沈约查不到人在哪吗?
杨听昶的朋友就有是落京守城门的,想查出去的人简直易如反掌,杨听昶一问,那朋友便告诉沈约季寒确确实实是出门去了。
而且,是去寒山方向了。
沈约请求觐见郑隐,脸色不好。
郑隐安慰道:“拾得,你先别急,慢慢说。”
郑隐的声音有一种能让你完完全全相信他的魔力,沈约将心稳了下来。
沈约道:“季寒说会带上我去寒山的。”
沈约竟然下意识没有用“臣”,郑隐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安慰道:“薄山不让你跟着去,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毕竟寒山近月来的大水又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又会祸害寒山。你不会凫水,还是不要去寒山的好。”
“我会。”沈约坚定道。
这下子轮到郑隐吃惊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凫水?我明明记得。”明明记得沈约是个很讨厌水的人,因为沈约幼时曾经有差点被淹死在水里的经历,此后对凫水敬而远之。
沈约想了想,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自己会凫水的了。
自己学会凫水,在三年的寒山苦旅中,是季寒手把手地教会。
可是,季寒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的事情?
郑隐看了看沈约,叹了口气,道:“好吧。但是寒山大水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要好好跟紧季寒,别逞能。”
沈约点点头。
“还有,”郑隐目光诚挚,“有些人,救不了的,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做。”
有时候,救了人并非是一件好事。
沈约道:“我明白的,遁叶,谢谢你。”
郑隐听到沈约喊自己的字,顿了一下,眉眼舒展开来:“你尽管安心去做你想做到事情吧。”
*
晌午日头正烈,沈约赶了好久的路,才堪堪到离寒山近的陵比县。
陵比县在寒水的上高处,山不知道繁华多少倍。给沈约赶车的马车夫恰好是陵比人,正是中年,一手勒着四根缰绳,神情淡定,似乎已经对这崎岖不平的山路司空见惯了。
“这位少爷呐,”那马车夫大叔道,“我们陵比可比寒山好多了,要是作什么生意,应当还是来我们陵比的好。”
那马车夫以为沈约要做生意,想着要为自己的故里拉一拉生意。
沈约倒是存了一份了解的心:“寒山和陵比相隔不过数百里,为何寒山连年大水,而陵比却无甚影响?反而还有你口中说的繁华呢?”
那马车夫闻言笑了笑:“这不还是我们陵比天赋的地势好?我们陵比虽然只是和寒山相隔不过百里,但是我们可是隔着一整个请舟山!”
“为何?”沈约道。
一座山如何能决定两个邻县的不同生死?
马车夫道:“我们陵比县在寒水上游高地转折点处,我们地势本来就高,况且不,陵比面积不大,就是算寒水堆积的再厉害,都淹不到陵比。”
“那寒山?”沈约问。
“寒山嘛,”马车夫道,“他们的运气是真的不算好,谁叫他们在请舟山的正上方呢?水排不出去,肯定是要发大水的呐。”
沈约还在努力思考水利原理。
那马车夫看沈约一脑袋的头疼,嘿嘿一笑:“少爷呐,寒山这样已经很多年了,大家都有自己生活的办法,少爷担心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
沈约点了点头,在陵比县歇脚,打算先过了这一天再去寒山。
“约哥哥?”
少女的声音婉转悦耳,沈约一抬眼,竟然看到了杨雪轻。
“雪轻?”沈约惊讶喊出声。“你缘何会在此?”
杨雪轻嘻嘻笑着上来拉他一起坐,道:“我为兄长践行。”
“听昶?”沈约蹙眉,“他要出远门?”
☆、采花贼
杨雪轻点点头,道:“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是自己去,被我叔父哄骗着去了,故而没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