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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斌在厨房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贺林轩凑到他耳边来,在他耳后花菱上啄了一下,看他倏然红了脸,瞪圆眼睛看自己,闷笑道:“若是不累,等会儿再陪我……嗯?”
他的眼神简直不能称之为暗示了。
可怜李文斌一届斯文书生,完全找不到话来回他。
再听他戏弄自己后笑得那般可恶,只能暗暗咬了咬唇,抬眸瞪了他一眼,也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赶紧走了。
却不知,这一眼的风情,让老大叔心跳破表,看着自己不安生的地方也是一阵的莫可奈何。
李文斌丢开贺林轩自己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过了好一阵,才平复了被惹出的脸热。
想到贺林轩,他不由骂了一声无赖。
听见自己笑出声来,李文斌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必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应是眉开眼笑。
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自从家逢巨变,自从阿父阿爹去世,他都快忘了曾几何时他也无忧无虑、肆意妄为。
生活在他心里上了几道锁,压下许多重量,可这一天一夜来,他竟像是将这些都抛开,浑身轻松。
不再是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明天要如何才能为兄长减轻负担,为儿子多攒一些银钱。
不再是每天装着满腹的心事醒来,重复着毫无改变的生活……
他又想起贺林轩说的话。
从未有人那样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他可以不必理会别人的眼光,不必强求自己为谁做什么,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做自己想做的。
他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心里的锁就像被敲开了一样,无法不去幻想贺林轩构建的美好。
他最想要的,莫过于让诺儿健康地长大。
多少个夜晚,他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只有看着襁褓里天真无知的孩子,看着诺儿一天天长大,他才有面对明天的勇气。
可是现在,他竟将年幼的孩儿狠心地丢下。
哪怕心里明白兄嫂绝不会亏待诺儿,但儿子自小与常人有异。他不能说话,性格也不活泼,尚未出生就没有了阿父,如今才三岁,连阿爹都已不在身边。
他曾经以为再苦再累都会守着诺儿长大。
那时,他无数次想象过儿子将来的模样,或许不是那么优秀,或许很憨厚,也或许很精打细算,但他一定会是健康的,孝顺的。
他还会娶一个不那么出色却勤快利落的夫郎,会给他生小孙子……
可如今,他不敢想象儿子会如何。没有自己在身边,他该是怎样的惶恐无措。
他也不能想到儿子将来会是哪种模样,会不会,怨恨自己?
李文斌不能否认,在听贺林轩那样说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是动了心思的。
他想,这个男人是这样宽容,是否,也愿意善待诺儿?
但他很快掐断了这个冲动的念头。
他告诉自己,人求得太多才会不满足,不该太过贪心。
可一旦起了渴盼,又怎么能容得自己不去奢望?
心里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在蛊惑他:
去告诉他吧,去试一试吧,说不定那个男人可以为你做到的……
“阿弟?!”
突然有人冲到自己面前,唤醒了他的神智。
张河本来是满心不安地带着诺儿找过来的,没想到就遇见勉之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里。
那双眼睛里空茫茫的,看得他的心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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