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榕说,“你健康得很,我一点都不担心。”
“但你还是来了。”乔维桑笑了声,“榕榕,你不适合表演,不要总说违心话。”
乔榕没搭他的腔。“什么病?”
“我没生病。”他说,“如你所言,很健康。”
“我看到药了。”
乔维桑沉默不语,在他应答前,乔榕心跳不稳,脊柱发软,她很少害怕到这种程度。
“退烧和消炎用的。”他终于出了声。
“你说谎。”
乔维桑叹气,“为什么不相信我?”他把药搜出来递给乔榕,“拿去查一查。”
乔榕翻看着药丸,推了回去,“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妈妈以前说过的。”
“她还说我们要互相关照。”
乔榕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乔维桑突然睡下来,躺在了她的腿上。
预感到乔榕会躲,他提前抱住了她的腿,“别走,让我躺一下。”
乔榕待在了原位。
晴好的天气无风流动,树叶静止地贴在窗边,阳光被切割成无数小块,木地板明亮耀眼。
乔维桑长久地闭着眼睛,就在乔榕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起身,手肘撑在沙发上,呆呆地看她。
乔榕也呆了。
“不要走。”他这样说了一句。
孤寂离去的背影浮现在乔榕眼前,她差点就说了“好”。
“我辞职了。”她说,“我打算回家帮妈妈打理一段时间,然后去找新的工作。”她柔和了眼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甜蜜,“我不想留在这里,”
乔维桑没再重复类似的话。
他说,“亲一下就让你走。”
乔榕抿住唇,乔维桑凑近,闭上了眼睛。
阴影落下,蜻蜓点水,又像叶片尖梢拂过。
他就知道。
乔维桑抬起手臂,触碰到她的发丝,缓缓放下了手。
乔榕说,“我想去洗手间。”
他坐起来,把脸朝向另一边。
刚走出客厅,乔榕就摸出了手机。她躲在洗手间里查询那些药的名字,确认过后趴在门上撞了撞脑袋。
洗手的时候,门外传来音乐声,起初只是试音,后来变得流畅,却听不出节奏,直到乔榕回到客厅,旋律忽然变得激烈高昂,她才隐约品出曲子中隐含的高超乐感和娴熟技巧。
他的手指和琴键很相称,跃动的样子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很久之后,乔榕才知道这是拉赫玛尼诺夫的《升C小调第二号前奏曲》。那时她正窝在乔维桑怀里啃一只番石榴,被晌午时分满屋的树影包裹,昏昏欲睡。
乐曲停下。乔维桑转过身,门口空空如也。
回头时,他笑了笑,神情轻松满足。
回到磬山,情况和乔榕想的差不多,付佩华旁各种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和人闹了矛盾,受了委屈才跑回来。为了避免过多解释,乔榕默认了。
正值金秋旅行季,客栈上下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乔榕收拾出自己的屋子,第二天一大早也租了出去。晚上,她躺在付佩华旁边,闭着眼睛数羊,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我知道你没睡。”付佩华说。
乔榕不睁眼。付佩华叹着气,咳嗽了两声。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被逮了个正着。
“你什么都瞒不过我。”付佩华笑道。
乔榕翻过身面对她,“还不睡小心明天起不来。”
“我肯定能起来,倒是你,要是醒不了就不勉强。”
“我跟你一起,早上那么忙,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不要小瞧我,你不在的时候还不是我一个人?忘记妈妈以前有多厉害了吗?”
乔榕说,“当然没忘,妈妈全天下最厉害。”
付佩华抱着她的脑袋香了一口,“没白疼这么多年,妈就知道你最乖。”
乔榕呼吸暂停两秒,接过话说,“弟弟比我懂事多了。”
“他就怕你,在你面前装老实,其实淘气得很,跟你哥一个德行。”
提到了乔维桑,乔榕按捺不住地问,“妈妈,为什么你不太亲近哥哥呢?”
这是她第一次对付佩华提出这个问题,她凝神等待她的回答,可是只等到付佩华慢慢收敛的笑容。
乔榕不敢出声,直到快要睡着。她听到付佩华轻轻的说,“有些糟心的事情没必要弄得太清楚,心里大概明白了,就让它快些过去,要不然会更难受,妈妈也是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困意袭来,乔榕没能听清,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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