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不公的时候,云姒心底也觉得欲哭无泪,她呐呐地看向皇后:
“娘娘,嫔妾也出去吧。”
皇后娘娘静了片刻,语气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来都来了,和本宫一起等皇上出来吧。”
云姒艰难地扯了扯唇,一看就知道翊和宫没什么好事,谁知道她留下来会不会被谈垣初迁怒?
想到今日是谁的杰作,云姒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进来时,被拖下去的人不是陆淞。
云姒蓦然抬头看向殿内跪着的奴才,果然,在一众奴才中间,她看见低眉顺眼的陆淞。
陆淞一贯如此,再得主子看重,他也向来低调不起眼。
在和宜殿时如此,在翊和宫时也是如此。
许是她看得久了,陆淞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忽然抬起头也朝她的方向看来,四目相视间,他眯了眯眼,又垂下了头。
云姒却总觉得在他眼底看见了一抹可惜。
电光石火间,云姒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也终于弄清楚了陆淞的目的。
——他在借她的手铲除德妃。
云姒不着痕迹地一瞥,果然,看见了归秋紧紧盯着陆淞,而陆淞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脸上是和四周宫人一样的不安慌乱。
云姒心底倏然沉了下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今日殿内和德妃在一起的人,本来应该是陆淞才对,否则归秋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向陆淞。
陆淞生得一副好相貌,这宫中一年不见皇上一次的妃嫔不在少数,久而久之,漫漫长夜间,这些妃嫔会生出点别的心思,云姒其实不觉得奇怪。
德妃在一众奴才里挑中陆淞也是不足为奇。
云姒觉得德妃挑中谁不好,偏挑中陆淞,云姒了解陆淞,曾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众人耕地他要读书,如今身有残缺怕早就是他的心病,德妃若真的和他有什么,岂不是在日日提醒他,他不再是个男人这个事实?
陆淞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表现得再恭顺,心底也只会觉得耻辱。
难怪他会在那日请她带皇上来一趟,陆淞不会容忍德妃,但他拿德妃没办法,德妃向来谨慎,再和他欢好估计也会挑选时间。
只有初一和十五,德妃会彻底放肆。
所以,陆淞选在了这一日,也怪不得陆淞什么都不和她说。
这种事情,陆淞只会恨不得知晓内情的人都消失,怎么可能再告诉她?
云姒眼底倏然冷了冷。
陆淞不仅算计了德妃,许是也摆了她一道,如果今日她是亲自请皇上前来的,她要怎么解释她是如何知道德妃和宫人有龌龊一事?
唯一叫云姒觉得纳闷的是——陆淞到底是怎么做到偷龙转凤的?
许久,云姒等得腿都酸了,殿门终于被推开,云姒眼神陡然一闪。
云姒不着痕迹地朝殿内瞥一眼,适才殿门打开,云姒也闻到了殿内不同寻常的香味。
熏香不对。
心底的疑惑有了答案——德妃中招了。
如果是她亲自带皇上前来,怕是只会让人觉得今日一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德妃和宫人有染是一回事,她设计当众揭穿此事,让皇室颜面有失,也容易引得皇上和太后心底对她生出不满。
谈垣初一出来就看见了她,云姒忙忙服身行礼,她略有点不安地看向他。
谈垣初的怒意在看见她时顿了一下,声音还有冷意:
“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姒不安地扯着手帕,语气有点说不出的苦闷和懊悔:“嫔妾……一得消息就来了。”
怪她来得太快,也怪其余妃嫔来得太慢,导致只有她一人进来,也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不安太明显,一副怕被迁怒的模样,让谈垣初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皇后适时上前,挡在云姒前面,解释了一下情况:
“其余妃嫔被臣妾拦了回去,云婕妤撞见了那宫人,臣妾就自作主张让她先留下了。”
云姒也在这时忙忙道了一句:“嫔妾什么都不知道。”
极力想要撇清关系。
谈垣初没看她,他扫了一圈殿内的奴才,再想到适才归秋替德妃守门的情景,眼底蓦然寒了下来,他声音冰冷:
“翊和宫所有的奴才,拖下去,处死。”
他话音甫落,众位宫人还未求饶,所有人就倏然听见一阵哭声,压抑得厉害,似乎是害怕极了才忍不住泄出来的哭声。
众人顺着哭声看去,在看见站在柱子后的皇长子,瞬间有点哑声。
皇长子哭得厉害,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应该被殿内动静吵醒就跑了出来,结果就听见皇上这么一句吩咐,直接吓哭了。
谈垣初看向他的这个长子,他哭得手足无措,茫然不安地喊:
“父皇……”
谈垣初眼底神色晦暗,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