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这宫中最低等的粗使宫女,其中不乏一些罪奴,干的都是最粗最重最肮脏的活。
刘嬷嬷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东宫缺两名侍候宫女,可有人愿意前去?”
众宫女一听东宫二字,各个都变了脸!
一个月前,当朝太子因涉嫌谋逆,皇上废黜其太子之位,幽禁东宫,等待审判!
如今东宫可是宫中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一个月间,伺候在废太子身边的宫女太监能跑的都跑了,留下来的也没能逃脱废太子的魔掌!
听闻废太子变的极为疯狂,时常虐打身边伺候之人,就在前几日,东宫又死了一个伺候太监,听说死相极惨,都说是被废太子活生生打死的!
当今皇后娘娘虽不是太子生母,但念及亲情,这才让掌事嬷嬷重新挑选人去东宫伺候。
听到刘嬷嬷的话,众宫女各个都缩起脖子,低下头做鹌鹑状!
即便在这浣衣局做粗使活计,也比去东宫伺候废太子强啊!
最起码在浣衣局没有性命之忧,但若去了东宫,先不说会不会死在废太子手中,即便侥幸活下来,到时候废太子谋反罪责一定,伺候废太子的人必定会被连带,结果还是死路一条!
眼见众人恨不得缩进地缝中,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刘嬷嬷顿时黑了脸!
阴沉沉的目光扫过众宫女,最后停在第二排那个最为瘦弱,头压的最低的宫女身上,抬手指着她道:“白灼!”
白灼身体一颤,暗道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你是耳朵聋了?!”刘嬷嬷面带怒意,冷喝一声。
齐姑姑忙道:“白灼!没听到刘嬷嬷叫你的名字?还不赶快出来行礼?!”
白灼颤巍巍的走出来,而那些没有被叫道名字的宫女各个都松了口气,唯有杨柳目露担忧看着白灼瘦弱得身影。
“奴婢见过刘嬷嬷。”白灼屈膝行礼,声音打着哆嗦。
刘嬷嬷朝白灼看了一眼,目露嘲讽:“白灼,整个浣衣局就属你老实本分,勤快能干,就你吧。”
白灼:“……”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再者,就你这丑陋模样,能让你东宫伺候,那是给你的恩典,还不快跪下谢恩?”
白灼是个丑姑娘,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一道小指长度的伤疤从左边眉尾一路向下,堪堪停在左边脸颊。
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伤疤不细看倒是也看不出来,但和那些面容完好无损的宫女相比,她自然是丑陋的。
白灼心底是拒绝的,她也太命苦了,不是要被烧死,就是要去伺候废太子,结果还是个死!
“奴,奴婢领命。”她敢拒绝吗?不敢!
之后刘嬷嬷又随手指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吓的面色煞白,直接跌坐在地上。
挑好人,刘嬷嬷又交代她们明日什么时辰前去东宫,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走了。
那被刘嬷嬷选中的宫女瘫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其他未被选到的宫女皆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不过还是上前安慰。
杨柳快步走到白灼身边,一张脸满是担忧,急道:“白灼怎么办啊?听说那个废太子就是个疯子,你若去了岂不是也……”
白灼干巴巴一笑:“你也说了是传言。”
“你还笑得出来!”杨柳恨铁不成钢,她神情焦灼,想到什么,杨柳眼睛一亮,急忙道:“白灼!你姐姐不是华嫔吗?她是皇上的妃嫔,你去求求她,说不定就不用去东宫了……”
白灼苦笑一声,低声道:“兴许今日刘嬷嬷选定我,就是她授意的。”
杨柳一听,更绝望了,她只知道华嫔和白灼是姐妹,白灼进宫当宫女,也是那位特意求来的旨意,否则白灼面带疤痕根本进不了宫。
“她是和你有多大仇啊?”杨柳咬牙切齿怒道:“不管怎么样,你们也是姐妹,她竟然这么心狠,让你在这浣衣局受苦,如今又要你去东宫!”
事已至此,白灼也只能认命,想到那个噩梦,左右留在浣衣局是个死,说不定去伺候废太子还能逃过一劫!
齐姑姑呵斥宫女,让众人去干活,即便白灼她们明日要去东宫,今个儿浆洗的衣裳还是要洗完。
天色黯下来。宫女们完成各自的活,这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因为明日就要去东宫,白灼吃完饭就开始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两身换洗的衣裳,一些碎银子,还有一根她娘留给她的银簪。
她将碎银子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包起来,递给正在帮她叠衣裳的杨柳。
杨柳连忙推拒,一边道:“白灼你给我这个干吗?我也有月例。”
白灼拉着杨柳的手,将银袋子塞到杨柳手上,一双黑亮的杏眼望着杨柳道:“我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也用不了多少,放着也是放着,你弟弟看病需要银钱,这些就当是我借给你的。”
杨柳在宫中得的月例几乎都给了家里,她不像白灼没什么亲人,家中有双亲,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弟弟身子不好,要时常看病吃药。
这浣衣局的宫女月例本就少,有一次杨柳弟弟生了重病,急需用钱,没人愿意借给她,只有白灼将自己省下的银钱全给了杨柳。
“胡说八道!”杨柳一听就红了眼,她瞪着白灼:“什么叫用不了多少?”
白灼忙笑着说:“是我说错了,那这些银子就当我先借给你,你弟弟身子刚好些,要多买些补品。”
杨柳咬着唇,一把抱住白灼,哽咽道:“白灼,我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一定要平安。”
白灼也笑:“别担心,我可是去东宫伺候,说不定以后我在东宫还能发达,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咱们吃香的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