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冰哆嗦了一记,血直冲脑顶,却被威压慑住,勉强挤出四个字:“……我是雄龙。”
“你不必担忧。男修女身、女修男身之密法,虽不易,古而有之。也不必你修,我向洞神真卿讨一张符便可。”凤羽嘉含笑说到此处,忽在白语冰蓬松的银毛里,摸得一小株紫晶豆芽。
这豆芽的根须,紧缠着白语冰的发根不放,像是结了某种复杂的契约,他竟无法徒手摘下。
白语冰如遭雷殛,一时忍无可忍,清啸一声化出真身,一条银鳞雪鬃海龙,摇首摆尾,自凤羽嘉臂下蹿出,就往外冲。可说来也奇,他的真身本该比床榻大许多,此时床榻却恰能容得下他。
未及细思,尾巴已被一只大手捉住,他再扭头看时,才发觉,不是床榻大了,而是他变小了。
凤羽嘉两手轻握住他前爪下的鳞躯,抱他入怀,任他抓挠扭挣,语调是三分宠溺七分怜惜:
“怎么忽然现出真身,可是要顺毛?犄角这般小,与天龙是不同,真是一条爱撒娇的小龙。”
白语冰心道:“蛊雕说的不错,这鸟祖宗怕是对龙祖宵行念念不忘,心智已然失常。”
凤羽嘉却盯着他鬃毛里的紫晶豆芽,兀自思索此乃何物,心思渐转到妖界收得的那座山上。
“启禀圣前,猎烽将军醒了,想向你当面请罪。”一只蓝颈鸽子倏地飞入房内,口吐人言。
“知道了。”凤羽嘉这才起身,对白语冰说了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温存言语,翩然离去。
白语冰如获大赦,且在床榻上伏了片时,确信凤羽嘉已走远,摘了木施上挂着的亵衣。
他边穿衣边道:“小爷再留在此处,任他弄来什么男修女身符,非得疯了不可!”
也不管周遭是怎般情形,他打开门便往外冲,冷不防一脚踏空,这门外竟是皑皑白云。
“娘娘!”几只鸽子也不知从何处飞出,见状大惊,一齐扑下来救他。
白语冰本是一条海龙,龙丹未毁时,尚可腾云驾雾,此时却只能胡乱扑腾。
他这才看清,这座碧梧宫,竟建在一棵耸入云霄的碧梧的枝头。到底是羽族的居所,与他栖息的龙宫,构造大不相同。众鸽追上他时,化出人形,乃是几个童子,伸手抓他的亵衣,竟未捉住。
白语冰心道一声“我凉了”,忽听得巨翅扑棱,一只羽色纯青的鸾鸟飞来。
青鸾绕着他向下盘旋数圈,方才轻巧而优雅地将他托住,又将他送回了跌落的房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