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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分明就是一条不要脸无下的绿茶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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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豌豆王子,眼睫震颤着,睁开了他的一双眼睛。

他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到成功救下自己的善良女孩。

可这里没有优雅高贵的皇室公主,也没有踩着水晶鞋翩翩起舞的辛杜瑞拉。

他被囚困于这座高塔之上。

印入眼帘的,只有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简陋卧室陈设。

不远处窗帘被紧紧拉到一起,严丝合缝,钻不进太多阳光。

这间显得极为逼仄狭小的屋子,是得不到上天太多眷顾的,普通又平凡的曹弥的家。

究其一生,她也无法从丑小鸭蜕变为洁白优雅的天鹅。

曹弥骨子里流着咄咄逼人,从不肯吃半点亏的母亲徐凤娟的血,也淌着想要以和为贵,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父亲曹亮的血。

再怎么追根溯源,也只属于农村人的血与魂。

他们没在生前给曹弥留下太多东西,用惨烈死亡换来的赔偿款,也只叫对方成为他人眼中一块极为诱人的香饽饽。

徐凤娟和曹亮,来不及教导曹弥太多的经验道理,也来不及把世间所有的恶都向他们的女儿掰扯清楚。

家人是孩子走向现实的堡垒砖墙,他们用厚实墙壁阻隔外界的诸多诱惑。

曹弥在父母围成的圈里安然长大,等到可以出去闯荡的年纪,等到心里明悟善恶是非,站在墙边从内往外使劲,就能推倒砌在上面的片片砖瓦,去往车水马龙的世界。

他们会在适当时机放曹弥离去,不会让她像他们那样困于农村,一生都活在这片贫瘠偏僻的土地上。

但是在此之前,在曹弥还没长出用来飞翔的翅膀之前,他们亦会用浓厚爱意化为枷锁,守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们见证了曹弥从牙牙学语,连身也不会翻的孱弱婴孩,成长为如今一心扑在书上,几乎读到走火入魔的呆板小姑娘,也自以为有漫长的后半辈子来见证她的成长。

他们自信不会在曹弥的未来中缺席,从未想过会有突如其来的道别,却不想未来并不都如人们所愿。

出事的那天清晨,他们像往常那样叫醒曹弥去上早课,叮嘱对方莫要在课上分心。

曹亮摸了摸曹弥的头,说城里好像有专门借书的地方,办张卡就能借好多书,下次再带她一起去。

徐凤娟则拍了下丈夫肩膀,大声说时间不早啦,你个死鬼尽跟女儿说废话。临出门却又转头看向曹弥,挺着肚子让对方在学校里面好好表现,又说要是和其他同学起了矛盾,抄起板凳往死里揍,自己别吃亏就是。

他们以为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暂时离别,因此只来得及用死当最后一课,教会曹弥何为现实,教导自己的女儿在一夜之间成长独立。

人心易变,他们生前所谓的那些个亲朋好友,一名接一名迈进残破不堪的曹家。

于口中虚伪地表示着关心,他们担忧曹弥日后的艰难处境,也担忧被她独吞浪费的赔偿金。

他们关心的也不是可怜的曹弥,而是曹弥背后所谓的巨款。

即使再怎么嫌弃这个拖油瓶,也要装作是好好亲戚的良善模样,耐着性子与她虚与委蛇。

实则左顾右盼目露精光,心里各方盘算,恨不得将屋里值钱的东西一口吞下。

一个小女孩罢了,给口吃的就能活,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钱?

没人真正关心曹弥,话总是不出三句又扯到钱。

曹弥早就看透了那些人的薄凉本性,也厌烦了日复一日的作戏,一天晚上从家里翻出火盆,把浸透了父母鲜血的那些买命钱,一张又一张丢到盆里烧成灰烬。

她分不明白该给多少,所幸一股脑全送了下去。

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那些都是属于她爸妈的,没人可以从她这抢走。

曹弥骨子里,也展露出属于农村人的那份薄凉。

那些个叔叔阿姨、伯伯婶婶见了,当即脸色大变,口里叱骂着曹弥愚蠢,伸手往留有余温的火盆中掏去。

带有厚茧的皲裂大手翻来捣去,却怎么也翻找不出一张尚且完整的纸币,捉不住被烧成白灰的漫天纸钞。

“这些都是钱,都是钱呐!!!你个蠢东西,怎么把钱都给烧没了!”他们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哀悼着本该触手可及的钱币,恍若那是本属于他们的钱财,“曹家那女儿犯神经病了哦——把她爹娘的赔偿款都烧没了——全烧了,一张也没留下哇——”

曹弥冷眼看他们以手锤胸,涕泗横流悔不当初,这般模样,倒是比给她爸妈送葬那天要真情实感的多。

曹弥没什么远大的志向规划,公司住所两点一线,日日奔波劳碌却又得过且过。

增加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存款余额,是曹弥现在坚持工作的最大动力。

窗外天色从湛蓝变为深黑,黑夜降临,上空缀有几颗偶尔闪烁的星辰。手机自带的电子日历跳页翻转,在日期最后一位上主动加一,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啦。

曹弥在心里稀稀拉拉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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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鼓起了掌,庆祝自己这一天活得不易,勉强算顺利地从昨日熬到今日。

普通人嘛,好好活着就行,也不用去在乎每一天是否活得有意义。

自己的行为能对社会造成多大贡献,都是那些吃饱了撑的,琢磨做点什么促进肠胃消化的万恶富人的事儿,不是曹弥的。

富人可以在亮闪闪的聚光灯下凹出漂亮的造型,也可以在娱乐场所尽情挥霍金钱,而贫穷又普通的曹弥每天该考虑的,是怎么与领导艰难斗法,在她的工作岗位上多浑水摸鱼一段时日。

见江玟醒了,曹弥手指往锁屏键上一摁,关掉手机,转头对江玟道:

“我不需要弟弟,你——不如直接来当我的狗。”

曹弥说话的声音异常冷漠,像投入石子的深渊湖泊,激不起丝毫波澜。

她想,要真心狠手辣把对方当做工具,当条随手逗弄玩乐的狗,就不能付出太多真心。

这颗心曾经破损过一次,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伤处修修补补。

现在还呼呼往里灌着风,震得贴在伤处的胶带簌簌的响,曹弥想,不会再有人能走近她残破的心里了。

她很懒,没有太多精力用来照看对方,也习惯了冷,不想和陌生人互相取暖依偎在一块。

她注视着江玟,在极短时间内见证了江玟的神情变化,可早在等待对方的确切回复前,自己就在心里做好了万全准备。

先设想和打料到最坏结局,那么其他所有的回应,都不算是太坏了。

曹弥以为,江玟定会表现出被她言语羞辱后万分不甘的,扭曲愤恨的神色。

却没想到,对方竟连一丝羞耻和犹豫也无,十分自如就接受了身份的转变安排。

对方听完,眼睛噌的一亮,满口答应下来:“好的呢,主人!!!”

主人二字,被他说得铿锵有力,荡气回肠。曹弥莫名感到后悔,可话已出口,已是覆水难收。

曹弥不懂江玟脑里究竟是何等古怪的回路构造,能让他如此轻易就答应自己的无理要求。

在睡觉时曹弥把一些没用的记忆垃圾,自动丢进脑部的回收站里格式清除,所以忘记与江玟的初遇场景。

因为先说了一个狗字,他就真的像狗一样上来含住她的手指,甚至兴致勃勃凑到她耳边汪汪叫了两声。

分明就是一条不要脸,无下限的绿茶狗。

曹弥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对江玟来说算不得是什么惩罚和羞辱——把他当狗,分明是戳中江玟心底,对他红果果的奖赏。

还是最最大的特等奖。

日思夜盼,刚打瞌睡曹弥就把枕头递过来,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江玟简直要高兴到起飞。

他于脑内展开各种遐想,那张刚睡醒的白净脸蛋,此刻又诡异地红了起来。

“我很乖,很好养的。”

江玟傻笑着汪了一声,主人两个字被他含在嘴里,粘粘糊糊的,不像是什么正经称呼,反倒显得颇为色情,像在床上进行的某种情趣对话。

曹弥好不容易伪装出的冷漠表情彻底分崩离析,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

心里原本怒号翻滚着各种情绪,被江玟一打岔,只剩下无语居多。

她见江玟脸颊上猛然飞出两坨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像刚出锅的芝士一样粘在她身上,几乎可以扯出几缕长长的细线。

江玟瞥了一眼曹弥,按捺下心头雀跃,扭扭捏捏开着口:“我真的能做主人的狗吗?被主人牵着狗绳出门的那种——”

曹弥:?

你脑子究竟是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脏东西?

顺着江玟的话一想,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自己可没有遛人的古怪癖好。

还没来得及发声制止,江玟因为联想还在继续输出,甚至越说越离谱:

“那主人要不要把我锁起来?禁锢我的人生自由,想让我出来的时候才把我放出来——主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哦,就算用鞭子抽,江玟狗狗也绝不会向主人呼痛的!”

曹弥在心里呕了一下,划掉这个过于恶心巴拉的肉麻称呼。

江、玟、狗、狗,这四个字还不如狗东西这三个字让她呼吸顺畅,她是绝不会这么称呼他的。

江玟又在那哔哔哔,叫曹弥想忽视他都难。

“主人可以在这里给我放一间笼子,不用太大,要勉勉强强才能把整个人塞进去那种……啊啊啊——睡在那也太幸福了!!!之后我会不会都不想出去了?脖子这最好套上一根粗粗重重的狗链子,主人一扯,我就能感觉到——”

“之后也不用再坐着吃饭了吧,要趴在主人脚边进食吗?”江玟捧着脸痴痴笑了起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软饭思想感到羞愧,“主人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饭菜呢?给我准备的狗碗,会不会是主人自己用过的,真是好期待啊——”

曹弥实在听不下去,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期待个棒槌期待!!!快停下在红线边缘大鹏展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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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试探行为!!!

她总算琢磨过味儿来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三观不正的变态阴暗批,没想到自己是那个绝世大傻逼,傻不拉几真上套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修为不够,和江玟这个千年老妖一比,简直算是根正苗红的五好少年。

曹弥想通后脸色扭曲,当即噔噔往后退了两步,对还在言语输出的江玟表示敬畏。

就、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曹弥阴暗面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更加不要脸的江玟淫荡面给彻底打败。

眼见江玟越说越过分,真要曹弥用对狗的行径来对待他,甚至自己脑补出成套方案,曹弥只好开口打断对方,咬牙切齿道:

“你说的那些,只会让我监狱几年游。”

曹弥想,是谁的额角在突突地跳,又是谁的脑壳突然疼了起来?

是我吗?该不会真的是我自己吧?

江玟意犹未尽,啧了一声:“偷偷的也不行么?”

曹弥坚定拒绝:“不行!”

“哦好——那我就亲亲主人,这可以吧?”

江玟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灿烂,他掀开被子扑通跪趴在地上,想要低头亲吻曹弥的鞋,表示忠诚。

途中还抬眼问曹弥,需不需要把身上衣服都脱掉。

手上动作却是格外迅速,不等对方回复,贴身衣物眨眼间就掉到地上。

来不及反应的曹弥:。

有什么赤条条,白白的东西,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妄想迷了她的眼。

搞笑——

不过是一具属于青春美少年的鲜美肉体,在她面前摆弄风骚罢了。

曹弥眨了眨眼,在脑子里冷静酝酿着头脑风暴,顺便感慨世风日下,如今这世道,像她一样遵纪守法的优良公民已经不多了。

然后她突然间反应过来:oo?!

她赶紧弯腰制止江玟丧心病狂的脱衣举动,那里还剩下一小片遮羞布,曹弥将手死死摁在对方手上,大惊失色劝阻道:“不不不——你不要脱——不要脱完啊——啊啊啊——”

曹弥这辈子最大的情绪波动,都给了眼前的这名少年,她悲愤化身尖叫鸡阻止江玟:

“你还在感冒——还在感冒知道吗?!上面不能脱——下面更不能脱——快给我把衣服穿好!!!”

江玟随即满脸失望地应了一声,慢慢吞吞捡起衣服穿了回去。

胳膊和袖筒的距离不到一厘米,他却故意把整个过程放得很慢,五秒并做一秒,半天才伸到一半。

定格似的慢动作,把江玟的不死心都写在了他的脑门上。

曹弥看不过眼,一把帮他把衣服套了回去,还用力扯了扯衣摆,完全盖住容易着凉的肚子。

她为刚才的鸡飞狗跳暗暗磨牙,敲了一下江玟的脑壳以示惩戒:

“给我当狗的意思是——只需要偶尔像狗,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就好。”

“不是让你真的像狗一样,笨蛋!”

虽然曹弥一开始想的不是这样,但为了扞卫自己的贞操,她必须要更改单方向的霸王条款,才能不让这条心机绿茶狗有机可乘,悄咪咪地爬上自己的床。

曹弥不爱买衣服,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线上可供选择的类型太多,难免让她在纠结中突发选择困难症。

因为颜色、材质和图案的不同,款式类型相似的服装,能被细分成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别类。

譬如最简单的纯白t恤,光是领口,就有圆领、方领,和v领之类的区别。

无图案的纯t选项,被万恶商家故意放到最后。商品页面五花八门的搭配选项,让消费者挑得头昏脑胀。

好不容易结束战斗,把商品加入小黄车,却发现两件起买比单买一件要便宜不少。

曹弥不想为此献出自己的网页点击率,就像某站视频开头博主求的点赞投币收藏,能给,但总归是吝啬的。

如果不慎手滑点了赞,抠抠搜搜的曹弥会重新翻回那一页,回收自己刚才点的赞。

除非真的拍得很不错,她才不会磨磨唧唧贡献今日处女赞。

可比起线上,曹弥更不想线下购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曾被线下导购的花言巧语狠狠欺骗感情,并对此心有余悸。

店里的导购就像拔屌无情的海王渣男,广撒网猎艳。

曹弥左脚刚抬进屋,还没来得及看清店内的陈设装潢,就被热情无比的导购簇拥。

堪比野外辛勤采蜜的工蜂,扇动翅膀飞来飞去,同时取下架子上的衣服对着曹弥来回比划。

曹弥被一件又一件往怀里塞的衣服淹没,拒绝速度根本比不上对方高涨的服务态度。

她们闭着眼把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曹弥夸得天花乱坠,脱离现实基础,说衣服是怎么怎么合身,美女穿上后又是多么多么漂亮。

曹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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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她认识清醒,才没被导购口中的糖衣炮弹所击倒。

天花板上经过调试的特殊灯光,以及斜放在墙角的变瘦等身镜,都是施展高档骗术的辅助道具。

可惜当时初来乍到的曹弥,连砍价也不会。

翻到衣服标签虚假标注的两个零,又瞥了眼笑容满面的导购,哆哆嗦嗦在心中建设半天,张口却只砍掉标签后面的尾巴零头。

曹弥预感不妙:哦操。

对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先是装模作样烦恼一番,再把确定交易的小锤一敲,衣服袋子递给曹弥,让对方以后多来这里转转。

曹·冤大头·弥捏着袋子,在心里说了声再见,以后再也不见。

她被这个市侩精明的社会伤透了心,结果去菜摊买菜,又被摊位上笑眯眯坐着的爷爷奶奶欺骗了纯真感情。

曹弥:……

她好恨,完全就是一比一的骗术复制,老人家眼角皱纹笑成了褶,一口一个乖囡出来买菜,装菜动作却是不相符的雷厉风行。

好菜掺着烂菜,以正常价格一兜子卖给曹弥。

傻乎乎被宰的曹弥,接过塑料袋说了句谢谢,回到家蹲到地上,摘了好几分钟枯黄的烂菜叶。

还来不及安慰自己,就发现海鲜摊子那买的活虾也躺尸了好几条。

曹弥心梗不已,死去的基围虾沉在水底,虾眼外凸,无情嘲笑着她的天真。

曹弥很生气,一怒之下,真的怒了一下。

那又能怎么办呢?

曹弥左眼写着人傻,右眼写着好骗,无论怎样横竖都血亏。

她只能捧着冰可乐,对满地凄凉的烂菜叶深深叹了口气。

当今这个社会,只有不讲良心的王八蛋才能赚大钱。曹弥良心未泯,注定玩不过那群缺斤少两的无良惯犯。

曹弥其实也不想讲仁义道德,不成为那种全网通缉,十恶不赦的大坏比,当个不委屈自己的小坏比就好。

成为坏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无良摊贩面前,揭露他们罄竹难书的累累罪行。

坏比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会被人类虚假的鳄鱼眼泪打动乌漆麻黑的一颗心。

口腔里的可乐气泡,小朵小朵在喉咙里炸开。曹弥又喝了口可乐,打算为此不懈努力。

但还没实现夙愿,就惨遭失败的滑铁卢——

咸鱼怒了一下,也只能翻个面继续被太阳暴晒。

这辈子都当不成坏比的曹弥,含泪跑去超市购买新鲜蔬菜。她为白纸黑字标明的昂贵菜价恨恨买单,明白超市才是适合她的最佳去处。

就算是当冤大头,她也要在清醒中,当那个清醒被宰的冤大头!

穷字当头,曹弥也只能忍着头疼点开商品图片,货比三家努力挑选。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来都来了。

简短四字,凝结了老祖宗千万年的智慧结晶。

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场景,兵不刃血,叫人无法开口拒绝。

堪比西方口出必践的神秘言灵。

曹弥现在就处于来都来了的神秘阶段。

点都点进去了,顺带着浏览一遍这家店铺里的衣服款式,又怎么了?

她左滑右拉,对照尺码表翻阅着底下的评论区。

网购人喜欢先看差评,上千条评论内零星折叠的几条低分评论,逃不过曹弥的火眼金睛。

她把差评一个个翻找出来,点进去浏览完毕,再下滑退出,继续点击下一个。

可看得多了,曹弥也开始头疼起来。

头疼手也疼,手关节像是得了帕金森,在半空疯狂颤抖起来。同时还不忘揽住旁边舞伴的腰,让手机女士也跟着跳上一曲莫妮卡。

眼珠也快脱离眼眶,酸涩发胀的让她难受。

曹弥伸手揉了揉眼,又重新把头低下去。她看到右上角的t恤图案,从一枚小小的萝卜刺绣,变成了骨头形状的白色刺绣。

曹弥想象力严重贫瘠匮乏,只有图片和文字的抽象形容,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不能化抽象为具象,也没有ps绝技,把模特图的脑袋抠下来p成江玟的。

视频里介绍的这么大是多大?四十多厘米的肩宽,究竟又有多宽?

曹弥脑袋里塞满了十万个为什么,面无表情放下手机,尝试着在空中比划。

拇指食指张开,各角度多方调整。

好不容易比出认为的尺寸,又怕不够精确,僵着脸左右扭头,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和她玩躲猫猫游戏的可恶卷尺。

所以线上有线上的好,线下有线下的好。

只不过对于不会砍价,纠结社恐的曹弥而言,都算不得什么最佳选项。

曹弥烦躁不已,手指杵在手机屏幕上方,抽风似的来回画圈。

到底是该给江玟买s码,还是码?

买家秀里有评论说尺码偏大的,也有反驳说偏小的,不知道应该以谁为准。

看到店铺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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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送的运费险,曹弥一咬牙一闭眼,干脆每个尺码各来一件。

她在纠结困难的选择下终于突出重围,衷心感激运费险的发明普及。

曹弥为了避免选择困难症,特意在入职前筛选了部分公司企业。

春夏秋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将近四分之三的时间被要求穿着工装。

曹弥对此很满意,天凉了,就在工装外穿件薄外套。再冷些,就套上超厚又保暖的羽绒外套。

她宅到极致,休假时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天运动的最远距离,涵盖了从卧室到家门口的来回长度。

她化身神医,完美从源头根治疑难杂症。

生机在曹弥体内一分一秒消失,她实在坚持不住,两眼发直,化作一具无法言语的僵硬雕塑。

落到腿上的手机,还停留在花花绿绿的商品详情页面。下方是大数据万恶的猜你喜欢,把更多类似款式的衣服都推送到手机app里。

曹弥在买家和卖家的斗争中壮烈死去,她挑不出,只好瘫在沙发上死不瞑目。

她突然思想升华,不再纠结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破事。

心想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内耗队友。

一个合格的网络冲浪者,无时无刻不在发疯。

曹弥把小媳妇样的,在卧室里叠着衣服的江玟叫出来,手机强硬塞到对方手里,豪气万丈一挥手,化身成功包养小白脸的霸气女总裁。

“你自己买吧,五十以上,八十以下。”

光听那挥斥方遒的豪横语气,还以为是带上万字的大生意。

曹弥把难题抛给江玟,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她甚至温柔拍了拍江玟的肩膀,让少年慢慢挑、好好挑。

“没事,你慢慢挑,不用着急。”

江玟爪子举在半空,他捧着手机眨了眨眼,乖巧抬脸回道:“好的,主人。”

身上穿着曹弥的旧睡衣,踏着对方新买的毛绒拖鞋,一副不爱拆家,需要主人夸奖的好狗狗模样。

因为脸过于精致,导致他穿什么都很契合。

只不过此时,少年显然不愿意换下身上的这套睡衣,说话语调被不情不愿地拉长。

“那这套衣服——”

不等江玟说完,曹弥赶紧打断对方,冷酷无情开口道:

“新衣服到了就把这套衣服换掉。”

曹弥强调:“我的,肯定是要还给我。”

她实在怕江玟不知羞,当着她的面说些只有穿主人衣服才能睡着的混账话。

自从说要江玟当狗,对方适应地比她还快,睡觉前像给皇帝侍寝温床的小妃子,趴在床尾缩成一团。

洗完澡的曹弥从浴室出来后,被这一幕震惊到无语凝噎,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你这样像什么样?给我下去。”

“你床在那。”

江玟从被子里弱弱探出头,含羞带怯看了曹弥一眼,眼睛里像有钩子,要往曹弥心里钩。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柔弱心机美人,开口说道:“奴家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当主人的狗。”

殷红嘴唇一张一合,叫声骚的不行,异常荡漾。

“呜——汪——”

曹弥额角青筋跳了跳,觉得自己是个成熟女性,不能和傻子太计较。

于是她冷声问:

“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在电视剧里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见江玟还沉浸在人设扮演中,汪出九曲十八弯,曹弥忍无可忍:

“操!你给我好好说话。”

遇见江玟后,曹弥说脏话的频率直线飙升,整个人变得暴躁,对着领导也差点习惯性张口闭口操上一句。

曹弥:……

好险,还好她反应过来咽了回去。

曹弥要感谢领导的不杀之恩,毕竟面对无节操的江玟,再也没有其他字能比操这个字,更符合此时的心境变化。

江玟不好意思地用被子隔住他那道眼波流转的勾人视线,嗫喏着开口:“宝莲灯。”

曹弥:?!

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难以言喻,都快要裂开来,不明白为什么一部正经修仙剧,也能把人看得荡漾起来。

曹弥在心里下了结论——

龌龊的人,真是看什么都觉得脏。

江玟口口声声说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举出宝莲灯里哮天犬和二郎神的例子,说狗和主人日日都要在一起。

曹弥应该关照他的情绪变化,不能让他当一条孤苦无依的狗,要陪他一起做游戏。

江玟哪是不懂?

他分明懂得不得了,无师自通掌握了网络杠精的成名绝学,吵着闹着博取曹弥的关注。

曹弥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江玟才终于松口,穷图匕见。

像是让了天大的步,江玟说电视剧里的狗都有项圈,他也要有,还要是独一无二的特制项圈。

曹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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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相互攀比的不良风气,究竟是从哪传来的?

在曹弥无意的纵容下,江玟已经学会蹬鼻子上脸,知道曹弥对他好,就忍不住更加得寸进尺。

“要——主人——”

曹弥色厉内荏道:“你给我下去睡!”

江玟委委屈屈说:“不要!”

曹弥气极反笑,顺手从床头扯了两截垃圾袋,把江玟从被坨里挖了出来。

热烘烘的被子,里面果然很暖。

她不会打领结,只好像小时候戴红领巾一样,给对方在脖子上胡乱系了一下。

曹弥说:“给,你的狗项圈。”

她还是没能真正把江玟踹下床,冷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抱起来丢到床尾,让江玟睡前记得盖好,不要再冻感冒。

曹弥:“……”

“算了,你爱睡哪就睡哪。”

“谢谢主人,主人晚安。”

然后那天晚上,江玟捏着曹弥给他做的简易项圈,在床尾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时,唇角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浅笑。

曹弥关灯前看到江玟的睡颜,毫不留情吐槽道:“真是蠢死了……傻狗。”

她小声骂了一句,熄灯后躺到温暖被窝里,脚下也是热乎乎一团。脚踝被人握住,脚底贴着江玟柔软的腹部,曹弥抿着唇,却没像之前一样反应激烈,非要把脚收回来。

江玟握着手机,低头仔仔细细挑选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曹弥觉得对方应该挑好了,正巧电视节目插入一段广告,她趁机转头问江玟:“挑好了吗?”

江玟摇头,浓密睫毛上下一碰,像蝴蝶扇动它的一双翅膀。

“还没有。”

曹弥哦了一声,也不催着江玟,心想衣服确实是难挑。

一集综艺看完,曹弥抱着方形抱枕,问向一旁半蹲的少年:“挑好了吗?”

江玟扭扭捏捏,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回道:“还要一会儿。”

他捏着手指比划:“就再那么一会儿——”

曹弥又哦了一声,头转回去继续看着电视。

电视播放到精彩桥段,曹弥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听江玟说挑好了,顺手接过手机。

她瞥了一眼订单:“哦——我来付款——我先看看你选的——呃?!”

曹弥看到那几件呼呼漏风,连奶子都遮不住的奇异装束,眼角抽搐。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因为太过震惊而被强行吞回肚子里。

“这就是……你选的?”

分明曹弥关紧了窗户,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冷得她骨子里泛起凉意。

男款情趣服,确实大多都在五十到八十的范围区间,不过昧着良心说那是布,就特么几根绳子,什么都挡不住。

对比价钱,曹弥觉得好生不值。

她还看到江玟在购物车里加了狗耳朵和狗尾巴,买就赠送皮鞭和手铐。

风好大,心好累。

曹弥在进行着自我检讨,心想自己真是错的离谱,怎么能让江玟自己来挑衣服。

这只狗每天只想着怎么爬她的床,一点礼义廉耻也不懂。

——也不知道最后吃亏的会是谁。

在这种衣服脏了她的眼睛之前,曹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对方。

她拎着抱枕直接跳起,拼命追杀着面前不知羞耻的少年。

“主人——呜——不要光脚,要穿鞋——”

“这能叫衣服?!啊,这能叫衣服?!”

“我是让你买几件可以穿出去的衣服,不是让你买在床上卖弄风骚的情趣服——蠢狗!”

铁石心肠的曹弥,为了让江玟得到一生难忘的残酷惩罚,冷笑着把江玟精心挑了一晚上的男款情趣服都付了款。

然后不顾江玟小狗可怜兮兮的哭求,摁着对方的手,让他确认了所有商品的退款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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