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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玲有点愤慨,明明姑爷都当上官了,但怎么除了比往日更浪费银钱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姑娘的烧一点都不退,安玲愁得心都要掉了,余光忽然瞥见了梳妆台,某个念头倏然跳了出来——她和老爷没能耐请来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有一个人却是可以。
安玲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昨日还在隐晦地劝姑娘和裴大人拉远距离,怎么今日自己还生出了这种念头?
这种事情,一来二往的,姑娘和裴大人就再也扯不清关系了。
这个念头被安玲强行压下去,但等到一个时辰后,安玲见姑娘越来越难受,脸颊被烧得格外红,偏偏又透着股异样的惨白,令人触目惊心,安玲再也保持不住理智。
她看了眼姑爷,还是退了出去,她找到奉延:
“你在这儿守着姑娘,我去请大夫!”
奉延不解地看向她,安玲低着头,不和奉延对视,只安静了片刻,奉延没有逼问:“快去快回。”
任何问题都没有姑娘的身子来得重要。
和奉延交代一声后,安玲拎着裙摆就往外跑,暮色昏暗,她脑海中不停地转,她是该去裴大人府中,还是去颂雅楼?
这个时辰,她怕颂雅楼中寻不到裴大人。
但是不去颂雅楼,她不知道裴大人府邸在哪里。
安玲绞尽脑汁,隐约记得,姑爷和姑娘随意提起过一句,这京城中,身份越贵重的人,府邸一般越往东去。
于是,安玲一路往城东跑,途中,她险些撞到一个人。
安玲一心惦记着姑娘的情况,低声说了句道歉后,就要越过去,结果直接被人拉住。她抬起头,安玲一愣。
卫柏远远就看见安玲冒冒失失地跑过来,颇有点纳闷,这四周都是达官显贵,她但凡冲撞一个都得脱一层皮下来,不由得摇头,眼瞧着人要越过他抛开,手疾眼快地将人拦下来。
瞧着人有点呆愣的模样,卫柏不禁挑了挑眉:“你去哪儿呢?”
安玲一见到他,情绪立时绷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将卫柏都砸懵了:
“卫大人,请裴大人救救姑娘!”
卫柏立时皱眉,没敢耽误时间,领着人就往裴府而去。
安玲从来没有来过裴府,刚迈入裴府,守门的小厮看了她一眼,便让她觉得些许瑟缩。
直到现在,理智一点点回拢,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冒失。
越往里走,越觉得胆颤,世家底蕴便是一个宅院府邸也能体现出不少,四周婢女和小厮走路间悄然无声,秩序井然,遇到卫柏和她,离得远远便低下头,不敢过问她的身份,也没有任何议论。
安玲瞥见一个婢女身上的衣裳,都是不错的锦缎,一个照面,她就立即意识到,裴府中婢女的月钱定然是不少的。
她脑海中胡思乱想,在看见裴初愠的一刹,她才猛地回神。
她两条腿一软,砰一声跪在地上:“裴、裴大人……”
安玲被这府中镇住,一时有些卡壳,三言两语居然没能说明来意。
裴初愠站了起来,看见安玲的狼狈,冷眉看向卫柏,卫柏意会,路上他听安玲说了来意,不敢耽误:
“是姜姑娘病了,属下已经让人去请邱太医。”
安玲也终于找回声音,顾不得害怕,她忍不住哭出声音:“姑娘昏迷了一日,到现在还高烧不退!”
裴初愠清冷的眉眼立时冷了下来:
“为何不早来寻?”
安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裴初愠仿佛看出了什么,他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淡了下来,日色暗淡,也让人看得分明。
周府,姜姒妗还是没有醒过来。
寒风入侵,她病得昏昏沉沉,奉延守在门外,不敢有一丝懈怠,往室内看去,他隐约能看见姑爷脸上的担忧和紧张。
奉延低头,忍住眼底的冷意。
他们都是从姜家跟着姑娘过来的,心底自然是偏向姑娘,姑娘会染上风寒,说到底,还不是怪昨日姑爷不曾回来,姑娘一直坐等姑爷而造成?
周渝祈迁怒安玲,但也有人从心底埋怨他。
但讲一千道一万道,周渝祈也是府中的主子,如今姑娘倒下,他在府中,府中的下人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一样。
所以,在听说有人扣响府门,来寻姑爷时,奉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来者是谁?”
竹青:“说是翰林院的人。”
奉延冷不丁地皱眉,翰林院?
姑爷就是在翰林院任职,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
奉延知轻重,再担心姑娘,也没敢将这件事压住,他敲了门,周渝祈不耐烦躁的声音传来:“进???来。”
等看清奉延时,周渝祈仍是皱着眉头,他守了姜姒妗一日,脸上颇有疲惫,只看了奉延一眼,所有心神又都回到躺着的女子身上,奉延垂目:
“门外有翰林院的人来找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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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祈愣住,猛地站起身:“翰林院?!”
今日休沐,他在翰林院也不是个什么重要的职位,怎么会有人这么晚特意来寻他?
再不解,周渝祈也怕耽误了什么差事,他犹豫片刻,咬声吩咐:
“照顾好夫人,我去看看。”
他这一去,便没能再回来。
奉延听见姑爷和来人匆匆离开的消息,心底顿时凉了半截,他低头看了眼姑娘,姑娘还高烧不退,姑爷居然在这种时候就把姑娘扔下不管了?
不管奉延如何气恼愤慨,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
与此同时,安玲却是领着一位大夫模样的人进了府邸,她走得很快,不住地回头:
“大人,请您快一点!”
邱太医觑了她一眼,想到请他的人是谁,默默地加快了脚步,等进了主院,瞧清四周布置后,他心底当即猜到了什么,邱太医眼底闪过愕然。
很快,邱太医敛下神色,他在太医院当值许久,早知道了一件事——闭紧了嘴有时候就等于保住了一条命。
奉延见到安玲带来的人,忙忙迎上去,询问的眼神看向安玲。
安玲摇了摇头,示意奉延不要问,她着急地看向邱太医:“大人,您快看看姑娘,姑娘从早上到现在都没醒!”
奉延听见安玲的称呼,不着痕迹地皱眉,见安玲在没看见姑爷也没有一句过问后,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奉延能在外替姑娘做事,他不傻,反而,他很聪明,这一刻,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事,逐渐串在了一起,最后,在看见邱太医搭在姑娘脉上的手,他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选择视而不见。
姜姒妗的情况很不好,邱太医诊脉后,都不由得摇头:
“拿笔墨来。”
邱太医快速写了一贴药方,而在这时,院子外响起一点点脚步声,安玲想起什么,她脸色一变,让室内的婢女先都出去,然后她也忙忙跑出去,待看见来人后,她目瞪口呆:
“您……您怎么来了?”
她一脸难色。
裴初愠只是淡淡地撂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冠冕堂皇地登门入室。
偏安玲不敢拦他,太医都是拜托他请来的,安玲没有底气,也做不出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邱太医见到他,本来站直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又重新弯下去:
“这位姑娘烧得有些严重,臣只能下狠药,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天意。”
听到邱太医的话,安玲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她只知道这可是从宫中请来的太医!连皇帝都能治,自然是医术高明,短短严重两个字,让安玲险些站不稳。
裴初愠其实没听清邱太医说了什么,他进来后,视线就落在了女子身上,她模样着实狼狈,额头顶着锦帛,整个人应该是冒了汵汗,脸侧的一缕青丝被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她往日透着粉嫩的脸色如今一片煞白,唇色也惨淡,黛眉紧蹙,怎一个可怜了得?
邱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人,他都说了严重二字,便是真的严重了。
卫柏低声:“主子。”
裴初愠脸上情绪没什么变化,但声音中冷意却是骤然加深:
“缺什么药去府中取。”
邱太医不由得多看了床榻上的女子一眼,的确是仙人玉姿,哪怕如此病重,也不损其一分颜色,反添了些许羸弱。
什么都好,偏偏这院子中的种种都说明了一件事——此女早嫁人为妇。
室内的婢女都被安玲遣散了,只有奉延和安玲在,安玲心底清楚,奉延日常跟在姑娘身边办事,这种事情瞒不过奉延。
尤其是今日这种情况,她还得需要奉延帮忙隐瞒痕迹。
安玲不敢多问,她只能默默地擦一把眼泪,心底不知有多自责。
裴初愠不知何时走近了床榻,奉延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他要开口阻止,余光就觑见当日送她们回来的那位卫大人正挑眉看向他。
奉延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到邱太医身上,意识到如今的情势,他不得不重新低下头。
卫柏不禁挑眉,这周府倒真是有意思。
一个个的将姜姑娘看的都格外重,哪怕有外男登堂入室,但只要是为了姜姑娘好,他们便能一忍再忍,根本一点都不顾及那位周应奉。
卫柏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听说,当初姜姑娘嫁给周应奉时,周家根本就是家徒四壁,什么东西都是姜家贴补的。
卫柏一开始不怎么相信,但如今这种情况,却是让卫柏不得不信。
越是如此,卫柏脸色越是古怪。
因为,他调查过,自然很清楚周渝祈最近的动向,这周渝祈是拿着妻子家的钱去请人到春风楼快活?
卫柏挑眉,倒真有脸做得出这种事。
等安玲给姑娘喂了药,卫柏打了个手势,在安玲纠结的情况下,他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拉着人退出去,同时低声:
“
', ' ')('担心我家主子吃了你家姑娘不成?”
闻言,安玲不由得瞪了一眼卫柏,他怎知她不担心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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